却见林城危稳稳当当地站在一团白云之上,哈哈笑道:“你且上来,这个唤作云梯,不会掉的。”
“啊?!”程风游脸上的惊疑之色渐渐褪去,试探着伸出一只脚,踩到那团白云之上,触感如踏棉被,软绵绵的,却能承住自身重量。他这才放宽心,双脚踏上。
“好神奇!”程风游感叹一声,一脸好奇地问道:“是如何做到的?”
“这便是先人阵法之妙,一时也解释不清,以后再和你说吧。”林城危眼角隐有自豪之色,提醒道:“站稳了,它要动了。”
“好。”程风游赶紧往前挪了两步,紧紧贴在林城危身后,生怕掉下去。
白云载着二人向对面高峰飘去,越飞越高,由云雾中渐渐升至云雾上,二人头顶闪耀炫目的太阳,也变得越来越近,似乎触手可及。
“我们要去的地方,便是那儿。”林城危把手指向前方。
程风游循指望去,那儿云雾渐散,之前隐于其中的宫阙楼阁,终于现出了本来面貌。
恰如诗云:
璧房锦宫各玲珑,紫阁丹楼纷照耀。
檐牙插空云淼淼,金鳞向日波涛涛。
朱殿摩崖高万仞,轩台冷峻凌九霄。
琼瑶落尘恍觉梦,似有若无近却遥。
“啊……”
程风游看到这片大气磅礴、宏伟壮丽的殿宇楼阁,顿觉口干舌燥,心神不住震撼,只知张大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很快,云梯缓缓落在平坦的崖坪前。
“再走一段路就到了。”林城危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推了一把还沉浸在震撼之中的少年。
“抱歉,看花眼了……”
程风游歉意地挠了挠头,连忙跟着林城危往前走,生怕走丢了,却又不时左顾右盼,恨不得将风景尽收眼底。
过了一条略长的廊桥,又登了数百石阶,最终二人止步于一座庄严肃穆的大殿。
观此殿,金瓦煌煌,飞檐翘角,仙人走兽于其上;朱柱森森,雕梁画栋,白墀玉阶于其下,实属殿宇轩昂,卓尔不凡!
“啊!好…好美,好雄伟……”程风游不禁再次赞叹,甚至都已词穷,不知该如何称赞。
他抬起头,想要仔细察看此殿殿名,却见殿门上挂着的是空白牌匾,不由得心中生奇,便想向林城危请教,转过头去才发现,林城危已自三间开的大门步入殿内,他只好压下疑惑,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入了殿,程风游一眼便见鹤发老者站在大殿中央,而林城危和那唤作蓝莽的蓝袍大汉躬身垂首,毕恭毕敬,立在两旁。
“程风游,我问你,你可愿拜在老夫云飏子门下,为風雲门第六十六代弟子?”
正当程风游在心中默默组织语言,准备赔罪谢恩之时,一句声如洪钟的喝问,恍若当头一棒,迎面打来。
“弟子…”
“弟…子…”
雄浑的声音在大殿内传响,也在程风游脑海内不住回响,震得他整个人懵懵懂懂的,嘴里却下意识回答:“弟子愿意!”
“好!”云飏子抚掌而笑,“哈哈哈哈,入我门非常简单,当头棒喝这关过了,便一过永过。名不现世的隐宗,讲究的就是缘,来者皆是缘,善缘孽缘都是缘,快些过来拜师吧!”
“啊?!”
程风游回过神来,刚刚发生了什么,自己好像一不留神,就拜了老仙长为师?想到这里,心脏又一阵乱跳,激动难抑。
“去吧。”林城危轻轻唤道。
“嗯!”程风游用力点头,赶紧跑到云飏子身前扑通拜倒,恭恭敬敬地磕下三个响头。
“弟子程风游拜见师父!”
“好了,起来吧。”
云飏子把手抚在程风游头上,替他结了一个长生髻,接着随手一挥,一团云气便托着他,将他扶了起来。
“接下来拜这个,三拜九叩!活着的就拜规矩些,下面那些灵位都是死了的,不拜也罢。”云飏子庄而重之,给殿中供奉的金身神像上了三柱高香,如是祭拜一番后,望着金像道。
金像是一位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
“咚……咚……咚……”
在程风游磕头跪拜之时,云飏子也没闲着,开始介绍起来。
“这位是本门的祖师爷,华襄子,当真是风华绝代的人物!当年本门独霸一州,春秋鼎盛,他却一人独断、力排众议,冲破重重险阻,让本门激流勇退,退隐岱海,成为世间罕有的隐宗之一。而后祖师爷又以滔天法力,强行移山,硬生生把本门的九座巨峰,连同山根灵脉一起搬到中州,真真是举世无双的仙人神通!现在,祖师爷应该还在那上面叱诧风云吧。”
云飏子不无钦羡地以手指天。
“真的有神仙住在天上吗,老仙长…不,师父?”程风游拜完后起身问道,眼中充满好奇。
云飏子不禁莞尔,“不是天上,是上界,祖师爷羽化飞升的是上界,至于那个上界究竟在哪,天上还是地下,老夫也不知道。世间的许多事,不到那个境界,知道了反而不好。”
“仙,凡人认为我们修士是仙,修士又认为羽化飞升、登临彼岸的才是仙。到底什么是仙,那些得不到,须仰望的,就是仙了。”云飏子感慨满怀。
“算了,不说这些虚的了。来,这是你三师兄林城危。”云飏子指了指白衣青年,接着又指向蓝袍大汉:“这是你五师兄蓝莽。其他人现在不在山上,以后再见也无妨。”
“见过小师弟。”林城危笑容满面,抱了抱拳。
蓝莽则是一点也不生份地走上前,拍着程风游的肩,兴奋道:“哈哈!现在你就是我们的老幺了!”
“见过三师兄!见过五师兄!”
程风游一一与两位师兄见礼。
“如此喜事,不当浮一大白吗?”云飏子突然望向林城危,似笑非笑。
林城危愣了一愣,不过机灵如他,很快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当即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葫芦,笑道:“师父所言极是,如此喜事,当谋一醉。这是弟子前些日,才从星光城不醉轩买来的一葫芦百花醴,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拿来孝敬师父!”
言罢,林城危将葫芦恭敬上呈,脸上笑容灿烂,心内却在肉痛不已,腹诽道,老不正经鼻子真灵,只要有好酒就绝对藏不住,看来以后得……
“还算有点孝心。”
云飏子不与他客气,大喇喇地接过葫芦,弹出三团云气飞到三人身前。
云气在林、蓝二人身前化作一碗,在程风游身前却是一杯。
“你还小,喝多了不胜酒力,反倒不美。”云飏子解释了一句,拔开葫芦嘴,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散发开来。
“好酒!你小子孝心可嘉。”云飏子眉开眼笑。
“应该的,应该的!”林城危干笑两声,心内滴血,这当然是好酒了,仅仅一葫芦,可就值五十枚中品灵玉呀!
“来,为师来给你们满上。”云飏子一边说着,一边往云碗、云杯内隔空斟酒,酒液划过三条完美的弧线,落入碗杯之中,恰恰满沿。
“多谢师父赐酒!”三人一齐捧杯致谢。
云飏子则举起葫芦,“不必多礼,干了!”
既然师父都发话了,弟子自然不能不从命。
程风游一仰脖便把那杯酒一口干了,只觉得酒液入口甘甜,甜而不腻;入喉绵细,如流水潺潺;入腹醇厚,酒在腹中,仿佛点了个小暖炉,浑身舒透,暖和极了;紧接着,酒力发散上了头,又觉晕忽忽的,如坠云里雾里……
“嗝~~~”云飏子举起葫芦,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方才打个酒嗝。
“好了,表面功夫做完了。接下来,让老三和老五带你四处逛逛,好生准备准备。看来,这山上终于又要有点意思了!哈哈哈哈……”
云飏子说到“准备”之时,深深看了林城危一眼,看得后者心头一跳。
“散了散了,去吧!”
“谨遵师父法旨。”林城危唯唯诺诺,如蒙大赦般,拉着程风游退出殿外,蓝莽一个箭步,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