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艺不精,待会还请木师妹手下留情。”
庄绣嫣朝着木子仪行了一礼,十分客气地说道。
尽管对方年纪很小,背景很大,但能排在第一,绝对是需要实力说话的,虽然其中可能会有背景带来的水分,可至少在庄绣嫣看来,自己的实力便远远及不上对方。
“这就要看你有没有资格了。”
木子仪眼角昂扬着一丝傲气,明明只是小屁孩的年纪,却述说着大人物的口吻,“我不同情弱者,也不会手下留情,除非臣服于我,做我的手下。”
“木师妹开什么玩笑,即便要收服于人,又哪有拿到擂台上说的。”庄绣嫣面色尴尬,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该怎么回话。
她本身便是世家子弟,对世家之间打压拉拢的各类手段并不算太陌生,可她也有其尊严所在,要让她处于众目睽睽之下,未战先怯,向另一名世家子弟臣服,她实在难以做到。
这不仅是丢她自己的脸,也是丢她背后世家的脸,虽说她出身的那个世家只能算作势力一般,远远比不上对方,但脸面不能随便丢,丢了便再难捡回。
“哼!就是要在擂台上说才好,不服就打到你服!听说你也是世家出身,难道你不认为,弱者臣服于强者,乃是理所当然吗?”
木子仪冷着俏脸,摆出一副强势姿态,目光含威,冰冷森寒,扫视台下众多弟子,压得不少人一时抬不起头来。
“木师妹,何出此言,你也太霸道了吧。”庄绣嫣低声抱怨。
“擂台之上,要的就是霸道!本小姐霸道,自然有霸道的资格,有霸道的资格,那便要彰显霸道,唯我独尊,天下称雄!而弱者之所以讨厌霸道,无非是因为自己没有霸道的资格。实力就是霸道的资格,可惜你没有!出手吧,别说我没给过你全身而退的机会!”
木子仪负着双手,盛气凌人,摆出一副要以此立威的架势。
话已至此,庄绣嫣没话可说了,只得阴沉着脸,两只皓腕一振,一对悠悠旋转的碧玉镯子,脱手而出,盘旋而起。
“去!”
庄绣嫣手中掐诀,遥遥指向对面的木子仪,一对碧玉镯子立刻化作两道碧练,朝着对方疾射而去。
庄绣嫣一出手就使出了全力,因为她已被逼到不得不战的地步,既然如此,索性全力以赴!而且她的心中也存了一股怒气,任谁被这般当众羞辱,都不可能心平气和,泥人尚有三分火气!
“呵!就凭你,也配御使顶阶法器?还是让本小姐来教教你吧!”
木子仪眼见庄绣嫣使出顶阶法器全力攻向自己,非但没慌,反是高傲一笑,一双纤手法诀变幻,登时便有五枚泛着青光、翠色欲滴的青叶法器环绕身前。接着素手一挥,五枚青叶法器箭矢般射出,在半途中将庄绣嫣的一对碧玉镯子牢牢截住,围堵其中。
“叮叮当当”
碧玉镯子和青叶法器频频相撞,好一阵游斗厮缠,但明眼人都不难看出,碧玉镯子显然落了下风,根本无力脱困。
庄绣嫣脸色发白,手中操持的法诀开始急速变化,两只碧玉镯子亮起幽幽碧光,方能在五枚青叶法器的围攻之下勉力支撑。
木子仪薄唇轻抿,勾勒出一丝轻蔑笑意,讥讽道:“尽管同为顶阶法器,但本小姐的青麟叶,岂是一般的顶阶法器可比?凭你的大路货色,也敢在本小姐面前班门弄斧,你是不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就让你见识一下!”
“疾!”木子仪轻叱道。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五枚青叶法器的飞行轨迹,顿时变得井然有序,配合紧密无间,宛若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磨刀霍霍,锋锐逼人。
庄绣嫣的两只碧玉镯子本就寡不敌众,如今在木子仪的全力进攻之下,立马呈现摇摇欲坠之态。
“土鸡瓦狗,一碰就碎,一触即溃!”
木子仪眼中升起戏谑之色,随意一指,五枚青叶法器如影随形,整齐划一地击在同一只碧玉镯子的同一位置上。
“叮!”
一声脆响,那只被击中的碧玉镯子应声坠地,断作数截。
“你!你……”
“你胜了便罢,为何还要毁我法器!”
庄绣嫣面如金纸,摇摇晃晃,一缕殷红鲜血从嘴边缓缓溢下,音容凄惨地控诉道。
木子仪毁去的不仅是她的镯子,也摧残了她的心神,她再也无力操纵另一只幸存的镯子,只能任其坠落尘泥,摔作数瓣。
“本小姐就是要让某些家伙好好看看,螳臂当车的下场!”
木子仪不屑地一笑,末了还奚落道,“无非是件大路货色,毁了就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多少灵石,事后本小姐赔你就是。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不够格!”
木子仪说话的当口,移动目光,最终将视线聚焦到台下一名清秀少年的脸上,清秀少年面无表情,眼中却似有熊熊怒火在燃烧。
见此,木子仪满意一笑,迤迤然下了台。
“此战,木子仪胜!”
在木子仪下台之前,御器飞在空中,作为裁判的执事宣布了比斗结果。
台上,庄绣嫣颤颤巍巍,紧紧咬住嘴唇,竭力忍住没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水却已从眶边无声淌下。
她默默走到擂台中央,弯下腰,将零落尘泥的碧玉镯子一块一块捡回手心。
她的动作如此缓慢,如此温柔,却又如此悲痛。
空中担任裁判的执事也是一名女子,见了此情此景,似乎起了恻隐之心,不忍催促。
便在这时,一名清秀少年的身影一跃而起,柳絮飘鸿般轻轻落到擂台之上。
“庄师姐……”
清秀少年张了张嘴,说了半句话后,便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笨拙地蹲下身子,帮忙拾捡破碎的碧玉镯子。
少年跃上台后,又有一人上了台。
此人一脸怒容,快步走到庄绣嫣身边,温柔地将她扶起,低声安慰道:“庄师妹,别伤心。木子仪那小蹄子为恶作孽,肯定不得善终!镯子碎了不要紧,赶明儿我给你打一对更好的!”
庄绣嫣擦了擦泪,勉强正声道:“多…多谢丘师兄挂心。唉,要是早知道它要碎,当初我何必为它花费那么多心思……”
程风游把捡来的镯子碎块交到庄绣嫣手中,跟着出言安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赶明儿,让丘师兄给师姐打一对更好的!”
“没错!”丘征明竖起一只手,赌誓般说道:“如有虚言,天打雷劈!”
“好了好了,知道你了。”庄绣嫣破涕为笑,把丘征明高举着的手拽了下来,“我们下去吧,别在这里碍着了。”
丘征明言语中的情意,她怎会不知。
二人同年入院,自相识之日起,到如今十年有余。
只是,修士和凡人终究不同,修行之人,在根基未稳之前,是断然不可越过那条线的。
原因有二,一者是结丹之前,元阳或元阴有失,有碍修为,会使得结丹关口更难突破;二者是你怎知今日爱侣能伴你到白头,不同修为境界之间,寿元差距颇大,总有痴情种子一时为情所动,将心付白骨,不可不引以为鉴。
况且,庄绣嫣身后的家族也绝不会允许她在结丹之前,与任何人发展出越线的关系。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庄绣嫣她自己并未下定决心,她想领略更高处的风景……
“多谢执事担待!弟子这就下台。”
庄绣嫣擦去泪珠,转过身,向半空中的女子执事感激地行了一礼,方才下了擂台。
下台之后,庄绣嫣突然拉住程风游,“刚刚多谢师弟仗义相助,师弟是个性情中人,我果然没有看错。师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请师弟帮帮忙?”
“师姐是想让我帮忙讨个公道吗?”程风游心如明镜,当然知道庄绣嫣想说什么。
“平白受辱,不还一报,这口气,始终咽不下去。”
庄绣嫣点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倘若…师弟觉得棘手,就当师姐没说。原是师姐技不如人,还要给师弟添麻烦,真是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