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陆淮南怎么劝,谢时暖都不吭声,硕大的莲蓬在头顶上晃,她也不理,沈牧野掐了两朵荷花戳她,她起身跑去船头坐着,给他一个决然背影。
陆淮南摇着篙子冲沈牧野呲牙:“野哥,你闹大了。”
沈牧野皱着眉揪荷花。
“还不是你乱说吓她。”
“我这不配合你嘛!谁知道你这么沉得住气,非等人家要殉情了才出来。”他悄声道,“我觉得问题不出在这,问题出在你说命大死不了。”
沈牧野看他。
“你女人经验没我丰富,我跟你说,女孩子容易有心结,小谢的心结应该就是死亡,毕竟你哥就……”他咳了一声,“你懂吧,她经历了一次失去爱人,肯定对这个命啊死啊的有阴影了。”
陆淮南是真心传授,不料沈牧野脸色一变,冷冷道:“闭上嘴划你的船。”
哦,他忘了,对沈牧野来说,谢时暖和沈叙白的婚姻也是心结,还是个没人能碰的大心结。
陆淮南握着篙子退下,觉得再说下去,需要救命的可能会是自己。
采莲之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谢时暖沉默了一路,沈牧野跟在后头,两人顶着一身的水各自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有淋浴房,谢时暖将水开到最大冲刷,手捂着心口。
沈牧野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谢时暖一度相信过。
刚认识那会儿,他喜欢跟人比野车,城郊的盘山公路,公子哥们飚野车的胜地,每年都要出事故。
沈牧野从摩托到跑车都玩得很溜,第一拿了许多年,从没出过事,至多擦破点皮,是以,赛车圈都说他是神一般的运气。
谢时暖头回听见这话就觉得不好,就算运气好,叫多了也容易叫没的,沈牧野不当回事,坚持这是实话,他就是命大。
那时两人感情正浓,谢时暖觉得他说的都是对的,当真信了。
直到那天,他车祸了。
拉斯维加斯的荒漠公路飚野车,和当地一个黑道大佬的公子斗气。
一个十拿九稳的比赛。
结果是,大佬公子没大碍,他飞出去了,跑车翻滚好几圈砸在土墙上。
听沈叙白说,送医时心脏短暂停跳了半分钟,医生摁断一根肋骨救回来的。
她那时的表情应该很吓人。
沈叙白说完赶忙安慰:“时暖,已经过去了,他现在每天都在好转,只是还没醒。”
其实这样突然的噩耗对谢时暖来说不稀奇,谢骏的死是突然的,母亲的病也很突然,但这不代表她能适应。
相反,她越发畏惧了,越发听不得生死。
更听不得沈牧野这种死里逃生的人还那么轻描淡写,他难道不知道她曾经有多害怕吗?
……他确实不知道。
谢时暖自嘲地笑了一声。
热水让她冰凉的身心得到了温暖。
她擦着头发走出淋浴间,心里盘算着如何告诉沈牧野有些话不能乱说。
至少,要有些敬畏。
“孟小姐时隔四年再次亮相京市应该不只是参加慈善晚宴吧,要不要透露一下未来计划?”
更衣间一直滚动播放新闻的电视屏幕上主持人将话筒递给孟小姐。
孟小姐红唇轻启,望向镜头。
“孟氏接下来确实会有一些新的发展计划,这些计划我暂时不能透露,但有一点可以说。”
“哦?是什么呢?”
“以后你一定会常在京市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