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窘迫的情况下,朝廷每年几乎没有什么结余,各项账目一对,往往就落得个收支两抵的结果。”朱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十分明显的忧虑。
“你说的没错,大明的赋税体系本身就有一些问题,更何况这么些年无论是南征北战,还是治理江河湖海。这其中的花费,都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朝廷不富裕,这就意味着主要靠朝廷吃饭的各位藩王,手头定然也不会有太多的余财。
而同时,想要开展海上贸易,就免不了要新建船队,修建可以承受住大海波涛的大船。这项工程的前期投入,别说刚到藩地穷得一清二白的藩王,就是掌着一省财权的布政使,也没有能力从公账中掏出钱来支援这般浩大的工程。”胡轲认真地分析道。
“朝廷没钱,可是地方大族有钱,我们不妨要求他们出钱,并且用武力威胁他们不准插手海贸相关事宜,回头给他们些许分红以示安慰不就行了。”
在亲眼见证过自己父皇是如何打下这个天下的朱棣眼里,地方上的氏族固然难缠,可是在大明战无不胜的军队面前,想要威慑住这些人却也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如小先生所说,朝廷先前不让他们下海,所顾虑的就是他们深度参与到海贸这个事情中来,毕竟这里边所蕴藏着的财富,足以对朝廷造成威胁。
既然如此,那就取其益处而去掉有风险的环节。只让他们出钱,不让他们参与到具体的事务当中。这样一来,朝廷获得了海贸的主导权,那些出钱的地主们也能获得一些分红。
在年轻的朱棣眼中,自己的这个计谋堪称两全其美。
这边,正当朱棣还沉浸在自己刚才那个精妙无比的设计中的时候,他却发现,对面的小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这让朱棣心里顿时就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果然当他转过头看向胡轲的时候,发现这个小先生的表情宛如便秘一样,像是有话要说,但却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小先生,朱某刚才提的建议,难道还有疏漏之处?”朱棣小小的脑袋上,此时骤然升起了大大的问号。
见眼前这个年轻人这样谨小慎微的样子,胡轲原本已经到嘴边的吐槽的话,也没有立刻说出来。尴尬之余他只得扎巴扎巴眼睛,然后在心里重新组织语言。
“你说的这个方法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只不过用处十分有限。”虽然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这话一说出口里面还是难免带着一些嘲讽的意味。
“烦请先生赐教。”然而对于这样的嘲讽,朱棣确实见怪不怪。最近一段时间他没少跟眼前的这个小先生打交道,每一次打交道,他都会被对方以各种方式给嘲笑。
一开始的时候,对方如此做派,自然免不了让这个皇子大发雷霆。可是每每当他带着怒火,或威胁或炫耀般的说出自己的思路以后,却无一例外的都被对方接下来说的话给打脸。
长此以往,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朱棣第一时间想的已经不是反抗,而是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