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消息在李善长心中一闪而过,立刻让他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作为胡惟庸的老师、整个胡惟庸集团背后的最大支柱,李善长现在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虽然他目前还没有被牵连,但这件事情怎么看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无论刚才提到的那个多么聪明,他想出的策略多么巧妙,只要他与胡惟庸沾上一点边,如今已经自身难保的李善长,就不可能让自己再与这个人产生任何正面联系。
尽管他对这个人之前提出的方法非常钦佩,但这种钦佩丝毫不会影响他在这种重大问题上表明自己立场的态度。
而李善长现在所表现出的这种大转弯态度,虽然让朱元璋和朱标感到有些不满,但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这位韩国公现在的心情,他们即使不能感同身受,也能猜到几分。
“李先生不妨直言不讳,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听取大家的意见,不必有所顾虑。”朱元璋此时反而想看看,他的这位老朋友现在心里到底还藏着多少东西。
“我大明立国不久,所立藩王除了要承担固有的职责外,还肩负着封地开拓的重任。
如今各位藩王的封地虽然在陛下先前的支持下,已经逐步完成了城墙和方藩王府邸的建设,但这种程度的建设,对于规模庞大的整个藩王管辖区域而言,仅仅是一个开始。
也就是说,当第一批藩王就藩后,他们要承担起自己藩地重建的重任。这包括对各城池的修缮,以及重新开发前元破坏或荒废的土地,以供百姓生产生活。
这种开荒任务,要想维持正常运转,就需要第一位就藩的藩王付出巨大努力。如果想将藩地建设得更加繁荣,更需要藩王们费尽心思。
原本按照之前的方案,这块封地将成为藩王后代世世代代生存的土地,那么作为第一任藩王,在建设时,即使再劳心劳力,也会为了自己的子孙,尽可能地完成朝廷交给的任务。
但如果现在突然改变主意,那么第一任就藩的藩王,对于这样繁杂浩大的任务,难免会产生懈怠之心。这样一来,陛下之前制定的千年大计,就会在一开始就遭遇挫折。
所以依臣之见,虽然现在听起来很巧妙,但如果真的实施起来,也并非看上去那么完美。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政策,也没有万全之策。
因此,臣认为,朝廷现在还不能进行如此大的变革,如果不将其中的各项事宜都讨论清楚,就贸然实施,那难免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李善长立刻在脑海中构思出这样一篇看似有理有据,实则漏洞百出的理论。
作为一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必然会引起现在高坐在主位上的陛下的不满,但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在李善长看来,自己说什么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表明一种态度,那就是他与胡惟庸用的那些人并不是一路人。
至于可能会让圣上产生的那一丝厌恶,李善长觉得自己这些年的面子足够可以与之抵消,只要不让自己完全陷入胡惟庸的泥潭,那么现在的些许损失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陛下,此人提出的计谋,虽然乍一听上去颇为有理,但臣多加思索之后,现在觉得其中还有很多隐患。
此子竟然敢将如此计谋献给圣上,足以说明他包藏祸心已久。如今他被关在诏狱中本就心生不满,这个时候好不容易能借此祸乱朝政,他便立刻将这乱政之策献上,此人用心当真狠毒。
臣请诛杀此人,以儆效尤!”李善长的一缕白须,此时也随着怒气飘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