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马逢远摇摇头,便继续接住话头说到:“想来这位是马逢远马先生,我乃寿光县县令姜秉文,方才我手头有要紧公务,脱不开身,这才暂且安排县丞前来招待,属实是怠慢了。”
说话的同时,姜秉文也暗自打量马逢远,后者一身青色举子长袍,头戴平定四方巾,有着明显的学子风范,却略带市侩之气。
一番暗自观察,姜秉文将目光转向从正堂跟出来的何光启,两人眼神略作交流,便继续说:“何县丞,你怎么待客如此敷衍?还不快跟马先生道歉”
“不必不必,还是我性子太过急躁,以至于冲撞了何县丞和姜县令,还望二位大人莫计小人过。”
“既然马先生这么说,那这次就先免了你待客不周的罪责,若下次再有触犯一并重罚。”何县丞恭恭敬敬的向姜秉文和马逢远作揖便退下。
“马先生,你我移步正堂坐下再叙可好?”
“求之不得。”
二人走进正堂,姜秉文坐在正位,马逢远坐在右首第一位。
“不知马先生此次前来,可是有事相商?”
马逢远喝了一口新端上来的茶水,清清嗓子说道:“我此次前来想与姜大人商量的不仅是大事,更是益民的好事。”
姜秉文面色逐渐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哦,既有如此事情,还请马先生细细道来。”
马逢远正安自得意,毫无察觉姜秉文脸上神情的变化,继续说道:“大人既知知道我寿光近临弥合,而弥河入海处则设有广陵盐务司,以及大量的海盐晒场,无数海盐每日每夜都在楯着弥河运往中原各地。
可在下细细查来,却发现运送食盐的商队却大多来自中原,甚至更远的江淮,如此一来不仅运输食盐需要动用更多的人力、物力甚至需要更多的时间,这就导致食盐价格极其不稳定,着实有碍民生。”
马逢远说到这,便停下话头,端起一旁的茶盏,啜了一口茶水。
“所以马先生的意思是……”
“以区区之见,我有意在青州等临近晒场的河段组建大型运输商队,如此一来,不仅效率更高,时间更短,运营利益也十分可观。”
“可运输食盐需要官府批文。”
“也正是在下前来与姜县令协商的原因所在,在下希望在寿光组建商队,专司运盐等事物,可运营需要官府批令,所以我只得求上门来。”
姜秉文看向坐在右手下位的马逢远,马逢远将姿态放的极低,并且明显想让姜秉文提出条件后再做商谈。
“马先生想必考取过功名?”姜秉文并不接住话茬,反而岔开话题说道。
“是,在下曾在京师考取举人功名,之后本想考取进士,却屡次不中,便随着家中叔父从商。”
“原来马先生还有如此曲折的经历,只是不知此次组建商队运输食盐是尊伯父的主意,还是马先生自己的想法?”
“区区经历算不上曲折,只是有些弯绕罢了。这次是我自己的大胆想法,当然叔父和族人还是表示支持,否则我也没有底气来与姜大人商议此事。”
“原来如此,你预想的商队规模有如何之大?”
“自幼父亲和伯父便教导我要知足,不可贪得无厌,所以我此次组建商队规模也不甚大,预计八百料货船置办两艘,五百料货船置办四艘即可。”
姜秉文听闻心中暗自点头:“如此一来,以寿光县运年运盐量份额大约只三中取一,如此要求并不过分,但依然触及了寿光本地商人的利益,还需慎重考虑为上。”
“马先生料想甚好,也知颉取有度,但此事事关重大,本官还需考虑一二,马先生不妨留下住址,等本官有所定论,再亲自与马先生联系。”
“滋事慎重,姜大人理应考虑再三,在下就住在城西坊的文悦楼,大人若有所定论,在下随时在此恭候。”
说着,马逢远便起身准备离开,姜秉文也起身送迎,二人直到县衙门前才分手作别。
“此事还须姜大人认真考虑,小弟随时恭候。”
“这是自然,毕竟有利于民生,本官自会权衡其间。”
二人作揖告别,马车载着马逢远向着西坊驰去,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踪影,姜秉文才转身走进县衙。
“姜大人以为此次商讨如何?”姜秉文刚回到办事处,屁股还没坐稳,何光启便凑过来询问详情。
“事情进展十分顺利,只是还需晾他一二日方可前去再次商谈。”
很快便到了放衙的时辰,听过属官汇报完工作,姜秉文也回到了后院的住所。
整座院子依旧冷冷清清,陈良就一日未归,姜秉文去敲了敲陈乔思住处的门,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何人?”
“是我。”
“原来是姜世兄,有什么事情吗?”
“无事,只是想问你吃过飧食否?”
“还没呢,我现在并不如何饿。姜世兄先用吧,不必等我。”
“陈小姐,今日见到延之否?”
“没有。”
“一会儿我会让厨娘重新准备饭菜,就放在正厅的方桌上,请陈小姐自便。”
“多谢,有劳姜师兄了。”
姜秉文不再多言,便转头离开。屋内,陈乔思望着床铺上收拾着一票行李,心中暗自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