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渡口,见那船果如李铁、郭赦之所言,船板破破烂烂,生着青苔,河水浸透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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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几个大奴看过以后,陈直问道:“这船能修么?”
这几个大奴中带头之人说道:“回大家的话,也就是船板烂了,别的都还能用,能修。”
“修好得多长时间?”
这大奴回答说道:“人手够的话,一个多时辰就差不多了。”
即使不算曹丰、曹幹等伙的人,只刘小虎所部的劳力,在加上那几股流民后,现就已有二三百之数,人手方面自是不成问题。
陈直立刻调了数十个青壮,交由这几个昔日之他家大奴、今日之他手下兵卒指挥,开始修船。
这几个大奴给这些青壮分别布下任务。
有的叫他们去伐树,有的叫他们将船拉到岸上,把破船板拆掉。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陈直又派了亲兵在四周把守,并遣斥候洇渡过河,继续监视鲁县县城城内的动静。
并为了避免激的梁丘寿被迫派兵来打,陈直交代曹丰等,叫他们各下严令,命令本部部曲在等待修船期间,不许去附近的乡里抢掠。这些都不必多说。
只是渡口边上,趁着修船的空,曹丰把曹幹叫到了一棵树下,说道:“阿幹,今儿个咱去看完高从事后,我就见你好像不太对劲,恍恍惚惚的,你是咋了?是在担心高从事的伤势么?”
见完高长后,从启程出发直到适才抵达渡口的这一段路上,曹幹的确是很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曹丰期间和他说话,好几次他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在路上时,曹丰就想问他了,但不得时机,现下有了等待修船的机会,於是即将此疑问了出来。
对於曹丰,曹幹没啥可隐瞒的,他负手背后,瞧着在破船旁边忙活的陈直家的那几个大奴,说道:“阿兄,我不仅是担心高从事的伤势。”
曹丰说道:“不仅是担心高从事的伤势?阿幹,你还有别的啥忧?”
曹幹说道:“阿兄,如果在咱们投到力子都帐下之时,高从事犹未能和他的朋友接上头,咱们的前程恐怕就将会不太妙,又或者高从事竟是在抵至力子都部前,伤重而亡了……”
曹丰吃了一惊,说道:“伤重而亡?”
曹幹说道:“阿兄,今天咱们去看高从事时,田大兄问郭医,高从事的伤究竟何时能好?郭医的反应和回答,阿兄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那郭医吞吞吐吐的,明显是对高从事的伤已无治愈的把握。我这几天,其实都一直有这个担忧,担心高从事随时都可能不治而亡。”
曹丰内心隐隐也有此忧,他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叹了口气,说道:“阿幹,那你说,要真如你说的,还没到东海,高从事就伤重而()
亡了,咱们这些人可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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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归担心,但曹幹不想曹丰为此过於忧虑,遂开玩笑似地笑道:“阿兄,你是不是后悔跟着高从事起事了?”
曹丰虽然担忧高长可能随时会死,可要说后悔跟着高长起事,却也没有,他人固朴实,看事情还是很明白的,苦笑一声,说道:“阿幹,就算不起事,咱们在家里也没什么活路,早晚是饿死、冻死。如今起事,咱兄弟虽然成了贼寇,高从事的伤势也越来越严重,可只要投到力子都帐下,好歹还是能有口饭吃的,没啥后悔不后悔的。”问曹幹,“怎么,阿幹,你后悔了?”
曹幹笑了起来,说道:“阿兄,我是后悔,但我后悔的不是起事。”
曹丰问道:“你后悔的是啥?”
曹幹没有再回答曹丰了。
曹幹后悔的是,他在起事之初,一心只想着投奔刘秀,而没有先“打铁自身硬”。
如果他在最先起事的时候,就能有他现在这样的想法,那个时候,就对他们伙中的人,乃至高长部中其它各伙的义军战士都进行足够的训练和足够的教育,从而使得这些战士们都能成为足以依靠、相信的战友,那么现如今就算高长伤重不治,也不至於整部人都人心惶惶。
只是这层后悔,没法对曹丰说。
曹幹把话题转开,说道:“阿兄,高从事怕是会伤重不治,这是我的一个担忧,再一个担忧就是,如果高从事当真伤重不治,阿兄,你说,咱们部中谁可继而为首?”
“谁可继而为首?”
曹幹说道:“鸟无头不飞,蛇无头不行。阿兄,咱们干的本便是这种刀头舔血的事情,到了东海以后,又算是外客,那就更只能抱成一团,才能自保。高从事的伤若能好,他当然是足可以带着咱们自保的,可万一他死了,则底下来谁能接替他,带着咱们自保?”
“阿幹,你觉得谁能?”
曹幹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正在修整破船的陈直家的几个大奴,摸着短髭,似有意味的悠然说道:“阿兄,我和你的“觉得”并不重要,刘从事和陈直是怎么“觉得”的,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