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卷雪的风中,驻区别的茅屋中时而传出尚未睡的战士们的说笑声,帐篷那里却颇安静。
曹幹朝不远处的帐篷处看了看,问丁狗说道:“我阿兄也在帐中?”
“曹屯长不在帐中,他去田屯长那儿了。”
——却这丁狗,之前称呼曹丰、曹幹两人,总是一个称大曹从事,一个称小曹从事,曹丰、曹幹纠正了他好几回,都纠正不过来,但在被迫尊了刘昱为主以后,曹幹单独的和丁狗就这事又谈了一次,再三的交代他,以后千万不能再喊从事了,丁狗遂改了口,如今称呼曹丰为屯长,称呼曹幹为小郎。不过有时候,他顺嘴还是会把小曹从事给喊出来。
曹幹眉头微动,说道:“去田大兄那儿了?”
“是,田翁派人过来叫的,说是高屯长、李屯长、褚屯长也都喊了,想要趁着这酒肉,在一起聚聚。”
曹幹顿然明了田壮找曹丰去田武伙中是为什么了。
他朝北边田武那伙的驻区张望()
了张望,心道:“也不知那事说完了没有?”
就着张望田武驻区的视线,曹幹把目光展开,扩向四面,再往远处,整个的营区大半入营,星星点点,火光闪烁,却是在这个下雪的寒冬夜中,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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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刘昱、戴兰的本部,抑或曹丰等人的部曲,这三部兵士在他们的渠帅们相继与董次仲闹翻以后,到今快一个月了,几乎没有过过一个安稳的白天、黑夜,现在总算到了东海郡,对於这些普通的兵士来说,他们大部分并不知道董宪对他们不怀好意,他们恐怕很快就要被逼着上战场,去打南成了,那么至少在这短暂的间歇里,让他们得到些平静和安宁也算是好的。
曹幹收拾触景生情的心绪,与丁狗说道:“我过去看看。”
“小郎,我去叫郭大兄、曹大兄他们跟着你?”
曹幹笑道:“咱自己的驻地,我只当去串个门,搞这么大动静干啥。你接着巡逻吧。别的也就罢了,唯有一点,天冷,烤火取暖的多,可千万不能失了火,你巡逻时,务必要多加注意。”
“是,小郎,我知道了!”
……
曹幹抄了条近路,斜斜地穿过李铁所部的驻区,到了田武这伙人的驻区。
田武这伙人驻区的两条主干道也已平整修好,帐篷、茅屋亦都已搭起。
入到田武驻区没多远,迎面碰上了田武驻区的巡逻兵士,带头的是田武的一个族弟。这人向曹幹行礼,问了曹幹来意后,便赶紧领他去田武、曹丰等所在的帐篷。
董宪帐外站了半晌,回营来时,路亦不很近,曹幹身上积了不少雪,他在帐外打干净了身上的雪,随之掀开帐幕,抬眼往里看去。
帐中坐了五六人,除掉主位帐外,余下的都是连席。每人面前各摆了一个简陋的案几,案几上燃着麻烛,放着酒菜。帐角置有炭盆,火旺旺的烧着,不是特别暖和,但比帐外强得多。
帐中诸人本来正在喝酒说话,帐幕一开,风吹进来,把烛光吹的明灭不定,诸人的目光也都随着往帐门口去瞅,看到了曹幹。
坐在主位上的那人赶忙招手,笑道:“阿幹,正说到你,你就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这人面皮干黑,花白胡须,说着话咳嗽着,似是染有病恙,然而精神尚还不错,乃是田壮。
——依照时下风俗,聚饮也好,其它时候也好,排定座位之时,通常是按尊卑、年齿来论。帐中除了田壮,便是曹丰、田武、高况、李铁、褚豪五人,他们五个皆是屯长,没有什么高低之分,所以就按了年齿来论,推了年龄最大的田壮坐在主位。
曹幹露出笑容,迈步入帐中,向田壮行了一礼,又向列座两边的曹丰等行了个礼,说道:“田翁,正在说什么?”
田武在田壮的侧手席上坐着,他说道:“正在说你跟着刘从事去了董从事营中吃酒,也不知道在那边,你吃了些什么山珍海味,喝了些什么美酒!”
“田大兄,你这可就猜错了。我虽是跟着刘从事去了,但我连那帐篷门都没能摸着,在帐外一直等到刚才回来时!早把我冻的吃不消了。你听我这说话,嘴皮子冻的,到现在还不利索。”
帐中诸人多笑起来。
田壮吩咐在旁侍立伺候的几个妇人,说道:“快给阿幹倒碗酒,让他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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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倒好端来,曹幹不客气,一仰脖,就喝了下去。酒是温好的,顺着嗓子下去,一股暖气直到肚子,曹幹拿碗向众人示意了下他已饮尽,笑道:“痛快!痛快!”
田壮说道:“阿幹,来,来,你快坐下,有件大事,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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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丰给曹幹腾出了块地方。
曹幹不急不躁,稳稳当当地过去坐下,问道:“田翁,什么大事?”
“高从事不幸亡故,咱们部中不可无主。你刚到前,我们几个商量过了,已定下推举你阿兄继任咱们的新部率之位!从今晚起,你阿兄就是咱们的新部率了。”
却是推举曹丰为新部率此事,已经定下!
从而下帐中融洽的气氛可以看出,在定下此事的时候,必是没有经过什么周折,没有谁不同意的。——这亦不足为奇,李铁、褚豪这两个小率是后来继任的,在部中没有多少发言权,李铁又早已依附了曹丰,他更不会说什么,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可能会发表意见,表示反对的,只有田武、高况两个,而高况、田武的态度和工作,曹幹又或亲自,或通过田壮已经提前试探和做过,那么在此事上,当然就不会再有什么阻力出现了,诸人一说,即能通过。
曹幹闻了,从席上站起,转过身形,冲向曹丰,撩起衣袍,端端正正地下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