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赦之等还在与使短铁戟那人激战,曹幹知晓,这定然是郭赦之被那使短铁戟之人给打伤了。
不知伤到了何处?曹幹满是担心,可田彻将至,他却还是没空回顾!
刚重伤了一个敌人,又伤了另一个敌人,曹幹已觉力气不支,然而面对高大雄壮,披挂铠甲,望之如似铁塔的田彻,他早杀红了眼,却是毫无退意,喘着粗气,抹了把溅到嘴角的血,骂了声:“老子等的就是你!入你娘的!”双手攥紧刀柄,奔着田彻而上,呼道,“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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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彻嘴角,轻蔑的笑容又一次浮起,对着曹幹挥砍过来的环首刀,他不避不让,单手举刀,轻易地将之挡住,说道:“这就是你的来战?”
曹幹用尽浑身力气,把刀向下压()
,“咯吱咯吱”的响动中,田彻手中的刀纹丝不动。曹幹将刀撤回,横扫向田彻腰间,田彻披的铠甲是全套的,胳臂上亦有护甲,他垂下左臂,挡住了曹幹这一刀。两刀下来,田彻试出了曹幹的力气,突然前趋,一边急步向前,一边把环刀插回到了鞘中。曹幹不知他要干什么,待要略退,以判其目的,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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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田彻逼到了曹幹近前。
他用左手抓住了曹幹握刀的手臂,继而右手围将上来,掐住了曹幹的脖颈。
曹幹只觉被田彻握住的手臂痛得如同骨裂,环刀再也握不住,掉落地上,而被田彻掐住的脖颈,则如是被个铁钳夹住,根本就呼不出气来,脸顿时被胀得通红。
田彻手上用力,硬生生地把曹幹举了起来。
曹幹双足,离地数寸之高,他又惊又骇,已是把田彻视为强敌,但却哪里会能想到,这田彻居然武勇至斯!曹幹不知,两天前被田彻俘走的那个董宪部的小率,实际并非是被从城头抛下摔死的,而是被田彻不小心夹死的,他要是能对此早知的话,他绝对不会单独来迎战田彻!
随着田彻加大力气,田彻轻蔑的笑容,在曹幹眼中渐渐模糊。
曹幹咬住舌尖,拼着最后一丝清醒,蜷起身形,奋然去蹬田彻的胸腹。双脚的脚底蹬上,未能把田彻蹬动半步,反而被田彻的铠甲把脚底撞得颇疼。模糊到极点,无尽的黑暗笼罩下来。
曹丰、高况、田武在曹幹带人杀出去后不久,就也各带了一些勇士,跟着杀来。他们才赶到战场的外围,见到此幕,曹丰惊慌失色,他急奔来抢救曹幹,可是距离太远,一时不能赶到!
无尽的黑暗散开,眼中重新模模糊糊的出现了田彻轻蔑的笑容,一个如癫似狂的叫喊声在曹幹的近处不断响起,——曹幹的意识即是被这喊声唤回来的。
声音刚开始听到时也很模糊,慢慢的清楚起来。
曹幹听之,听到这声音叫喊的是:“***娘!***阿母!狗***!放开我的小郎!”
一人舞动着不知什么兵器,疯狂地扑了上来,劈头盖脸的,砸到了田彻的头上。
田彻自恃勇武,身上虽披铠甲,头上未戴兜鍪,这东西砸在他头上挺疼,在他的脸上划出了好几道的血棱,右眼角并被打到,眼被冒出来的血迷住,田彻将手松开,往后撤退躲避。
曹幹掉到地上。
他喉咙仍然很疼,但能够呼吸了,模糊变成金光四射,又过片刻,才算能大约看清东西。他看见,这扑来之人是田屯,田屯手里舞动的正是他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那个连枷。
田彻皱眉说道:“什么玩意儿?”抽出环刀,当着又砸来的连枷一劈,把连枷劈成了两半。
亏得田屯躲得快,要不然这一刀下去,连带着他的脸也要被劈中,说不得,只怕就要落一个被田彻头个杀死之人的死状下场。
田屯楞了下,看了看散落地上的连枷,悲从心来。他家里没有地,又有憨傻之名,乡里的大户不愿租地给他,此前在村中时,他日常谋生靠的是打短工,这个连枷,便是他的吃饭家伙,陪着他已有多年。却今日被砍坏在此!没了连枷,田屯还有刀,他舞着刀,再又向田彻砍去,口中叫道:“你他娘的!狗东西!坏了我的宝贝!赔我宝贝!赔我连枷!”
田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皱眉说道:“傻子么?”提着环刀,就要过来把他结果。
曹幹从地上爬起,扑将过去,抱住了田彻的腿。
这一招似曾相识,好像此前也曾用过,包括刚才被田屯舞动连枷救下的场景也很眼熟,亦似是曾有经过,但这会儿曹幹已不及细想,他全力抱住田彻的腿,想要把()
他扳倒。
田彻稳如铁塔,一丝不动,抬起被曹幹抱着的腿,甩了两甩,将曹幹甩开出去。
趁此空,田屯连滚带爬的,跑向了远处,边跑边喊:“小郎,这狗东西打不过,赶紧跑!”
田彻将要追击,就在此时,他闻得一声叫:“大家!”抬眼去看,是张奋尽管勇武,难敌四手,且他的双铁戟还少了一个,等若缺了少半战力,终是被围着他的那几个贼寇给打倒在地了。
那几个贼寇共有三人,两个人死命地压住张奋,剩下的那个大概是在打斗中丢了兵器,抽出了拍髀在手,朝着张奋的胸口、胳膊、脖子乱戳。鲜血染红了张奋的衣袍,如似道道小溪,流到他身边的地上,混合尘土,又把张奋和这几个贼寇俱皆搞得浑身血泥。
张奋是田彻的爱将,田彻登时睚眦欲裂,叫道:“贼子敢尔!”快步而往,想要把张奋就回。
用拍髀在戳张奋的是郭赦之,压住张奋的是丁狗和另个义军战士。他们原本是共有四人的,另一人已被张奋杀了,丁狗、郭赦之三个这会儿也都是各自有伤。
也许是田彻的大叫激发出了张奋的潜力,张奋连中十余刀的重创之下,猛的把压在他身上的丁狗两人挣翻在地,又一拳打到了郭赦之脸上。郭赦之鼻血横流,被他打了个头晕眼花,向后退去。张奋坐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胸口,鲜血早把他的胸腹染红,他扬起脸,看向正往这边来救他的田彻,又喊了声:“大家!”
残存的田彻门下的宾客追上田彻,拽住了他,连声叫道:“大家!打不了了,得撤了!”
顺着这几个宾客的指向,田彻看见,东边不远,有一二十个贼寇已进入战场,他不知这群贼寇的首领即是曹丰、田武、高况;南边稍远,也有一伙贼寇在往战场此处来,这伙贼寇正是刘昱派来支援的亲兵。若适才能够一鼓作气,将戴兰所部击溃,那么这个时候,田彻等自大可追亡逐北,继续进战,但是被曹幹悍不畏死的这么一拦截,之前的大好局面已经丧失。田彻带出城的人毕竟少,又已经死伤了半数,敌援已到,这会儿确是已不可再战,只能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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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奋尝试着站起来,没能站起,晃了两晃,栽倒在地。
田彻知道张奋是死定了,便是把他救回来,也肯定救不活了,遂只好放弃了救他的念头,忍住伤悲,引着这剩余的三四壮士,退还藏兵洞。
曹幹脖子仍旧生疼,说话的声音都哑了,他嘶声叫道:“别让田彻跑了!快,快抢下那个洞!”
田屯等跟着他去抢,然而曹幹等人无人是田彻敌手,俱被田彻击退。
末了,曹幹唯能眼睁睁地看着田彻与那数人退回洞中,把洞的暗门从内关上。
一场将近小半时辰的惨烈搏杀,田彻带出城的宾客折损半数,张奋被杀,而曹幹这边带来的人死伤更重。曹幹望回战场,占地不大的这块刚才的厮杀场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或死或伤的十余义军战士。曹幹在内,纵使侥幸在这场厮杀中活下来的,也没有一个不带伤的。
丁狗、郭赦之等满身血污地奔到了曹幹身边,问道:“小郎,你要紧么?”
曹幹抬眼,望向城头,指着自己部中的云梯,哑声下令,说道:“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