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刚满六岁,母亲的家族在周围的乡寨中算是小有名气的手艺人。
族中流传着一手提线木偶戏戏法,之所以能小有名气,则是小小木偶活灵活现。
母亲的爷爷年轻时,可一人同时操控九个木偶在戏台上栩栩如生,灵动飘逸,打的有来有回,精彩纷呈。
祖中如同老祖这样技法高超的木偶师在家族中时有出现。
这亦是一个很神奇的家族,只要是祖中成员,不论嫡庶,不论男女,即使是外嫁妇的及外嫁妇的堂亲的孩子。
在年满六岁的时候,只要愿意来都能到宗祠接受一次木偶戏传承考验。
如若被选上,就会留在祖上大宅由族中前辈教授木偶戏。
母亲和父亲商量后,父亲说如果被选上娃就要留在祖宅,就不是时常能见了。
如果母亲舍得,他没意见,将来学成之后,顶多也就是时常走村串寨,能有一技之长,不像他远走他乡无法在亲人身边尽孝。
父亲是知道母亲担忧的,但是父亲总是宠着母亲,只要是能让母亲开心的事,父亲总是会想方设法,去让母亲开心。
每次看到母亲开心的笑容,父亲总会开心的,把母亲紧紧抱在怀里,生怕一松手就没了一般。
每每父亲抱着母亲的时候,总会絮絮叨叨的念着“这辈子,知足了,知足了。”
但是在一旁的唐糖糖,总是能看到父亲额头淡淡的川字,以及一抹淡淡的忧愁。
那年初夏,母亲带着他回到了祖宅接受了木偶戏的传承。
在唐糖糖眼里,传承考核挺简单的,他在老祖,及几位在祖宅任教的族人们,和蔼可亲的注视下,完成着接受传承的任务。
左手和右手,同时各拿一只笔,在纸上一个画五角星,一个画六芒星。
只是他画完后,感觉周边安静的出奇,老人和周边的族人面面相觑,诡异的安静了片刻后。
老人沉声问道“你们有记时吗?”
“好像是十五息”
“如果不算他思考的时间是十息吧?”
“嗯画图的确只用了十息“族人们纷纷答复着老祖宗的提问。
“嗯,我记的时间和你们一样,当年你们考核的时候最快的是多久?”
“是我,思考怎么下笔用了十五息,画完用了三十息。”此时一位略胖的老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唐糖糖,一边快速的回答。
“我记得祖上最快的记录是五百年前那位,思考加上完笔一共用了三十息。”
看着一众大佬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唐糖糖怯怯的依偎在母亲身边仰着头问
“妈妈我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学习了?学会了以后,我就努力赚很多的银子给妈妈买最甜的蜜糖”
而此时的唐糖糖心里还在想着我是成熟的小孩了,母亲的笑容不能只让父亲一个人独占。
等我赚够了钱,给母亲买了最甜的蜜糖,那么我就可以让母亲给我换一个不会被小伙伴们取笑的名字了。
就在这时,感觉自己的头顶覆盖了一只苍老的大手,在摩挲着他的头发。
他抬起头刚好对上老人看来的眼神,慈爱的老人眼中洋溢着满满的光亮,激动不已的对他说道
“好,很好,是个好苗子,从今天起你就可以留在祖宅学习了,我一定把你教导为宗族里有史以来最优秀的传人。”
就这样,唐糖糖留在祖宅,学习起了家族传承,母亲在身边照顾了他一段时日后,也不得不离开祖宅回到自家的小院生活。
若不是,因为他是有史以来,天赋最好的子嗣,母亲当天就得离开。
因为独立,和自立,也是教学的第一部分,对于一个六岁的孩童来说,忽然离开了自己最依赖的母亲,进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虽然周围的人都对自己很亲切,有的小厮丫鬟甚至对自己还有些许的敬意。
在一阵阵新奇过后,陪伴自己的是孤独,是寂寞,还有小小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