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林镇上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学术盛事,这在不大的镇子中仿佛一粒石子投入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李鹏举在台上轻摇三寸不烂之舌,将他在无为县治理过程中积累下来的经验,一并归纳到他的共治学说中,提出一个妖与人和谐相处,在合理的秩序内,各取所需的未来生活图景。
在这样的社会里,儒道扮演了极为重要的仲裁者角色,以及秩序守护者。
他得意的说,这是第一次,将儒道中“为生民立命”中,生民的概念外延到了人类之外的种族,由此,为万世开太平,必将拥有更为宏大的根基。
李鹏举滔滔不绝,周围看热闹的指指点点,也有好事的儒生,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理论加以驳斥,李鹏举却以“族类”的定义追问,并以“自古圣人之世,蛮夷入中国则中国之”中的蛮夷概念推而广之到妖类,以他在无为县的真实例子,生动阐释了“妖类入中国亦可中国之”。
林林总总,李鹏举辩才无碍,第一日讲完之后,第二日前来书店围观演说的人,更比前日多了数倍。
而到了第三日的早上,李鹏举尚未登台,书店有限的室内空间就已经被挤满,就连外面街面上,都是簇动的人头。
这些人中除了南林镇上的儒生外,还有特意从外地赶来的辩论家、其他小书院的教习、弟子、宗门帮派的师爷掌事,都来这里凑热闹。
他们的目的,一是围观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前妖域县令,二是有人谣传,这个李鹏举是得到了南林书院的授意,故意抛出奇谈怪论,以求天下异见之士。
要知道南林书院已经快五年没有收过弟子,有人猜测,这次事件,其实是一次考验和筛选。
这些说法越传越广,越说越像真的,因此吸引了上面那些人纷纷来求机缘。
镇上书店内外熙熙攘攘,门庭若市,而南林书院内,檀香袅袅,向往常一样清静。
除了,教谕院里噼里啪啦的推牌声。
“老徐,南林镇的事,听说了没?”
徐行之堆好一副牌,不假思索打出一张,“没。”
另外一名教谕道:“妖言惑众。无非是想借南林自我扬名的投机之徒。”
“老徐,咱这事,不管吗?”
“不管。到你了,打牌。”
那名教谕轻轻扣住那张牌,“但是,老徐啊,蒲五柳,可是你的徒弟啊。”
“嗯?那混小子跑镇上去了?”
“何止。他在书店对面,另外设了一个台子,说要当面驳斥姓李的歪理邪说。已经围了好多人……”
“对呀,老徐,这下更加坐实了这事是我们书院授意的谣言。”他放低了声音,“山长那里,怕有不悦啊。”
徐行之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攥紧了牌,迟迟未打,眼皮一抬。
“少年心事当拏云。松岩做事,我放心。”
“啪!”那张牌终于打出。
“老汪,别墨迹,要不要?”
李鹏举对面的台子上,打出了一面大旗,上面用斗大的字写着:驳妖人共治之说。
这面大旗一扯,瞬间分流了好多围观看热闹的人。
“嘿!看,那好像是南林书院的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