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说是入宫作伴,可却连位份都没有,名不正言不顺,传出去岂非让人笑她万家不堪入目丢人现眼?
这是她精心为沈青鸾准备的陷阱,如今却要埋葬她的亲妹妹。
她想反抗,可方才皇帝已经说的很清楚,若是不入宫,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万昀心也呜呜哭了:“姐姐,我不要入宫,我要嫁给镇远侯!”
皇帝脚步顿住,视线意味不明地朝君呈松扫去。
君呈松脸皮一抽,猛地提步往后退去,像是生怕被什么脏东西沾上一般。
眸中更是泛出凶光,“少他娘的攀扯老子,老子一生清清白白,比刚出锅的豆腐还白嫩。
再胡乱污蔑,就算惹怒陛下丢了脑袋,我也要留清白在人间!”
他模样太过大惊失色,沈青鸾没忍住抿唇一笑。
生怕被人发觉,她忙将头埋了起来。
下一刻,却听君呈松咋咋呼呼又道:“陛下,臣是男人,男人的清白比黄金还珍贵,未免日后臣再陷入这种流言之中,请陛下为臣赐婚!”
皇帝顿了一下,一时居然分不清他是在装疯卖傻,还是真的蠢。
到底还是君呈松一直以来的憨样占了上风,“婚姻大事,自要从长计议,怎么,难不成你有了想娶的人?”
君呈松面露犹豫,转而又变作羞涩,“臣此前从未想过,只是今日一见,倾慕沈姑娘临危不乱的风骨,和出口成章的才华。
臣自知配不上她的家世人品,可陛下既然给臣一个恩典,臣斗胆请陛下赐婚。”
满室寂静。
沈家四口满脸凌乱的表情,其他人更是不知道该是荒谬,还是嗤笑。
这两人之间说要赐婚,比天方夜谭还要令人发笑。
除却身份之外,沈青鸾之前可是君家妇,已出君家,哪还有再嫁回去嫁给小叔子的理!
虽说是皇帝赐婚大过天,可也没有这样胡乱指派的道理。
皇帝面沉了片刻,终于开口:“这话朕只当没听过。”
他拂袖便要离去,君呈松忙跪了下来:“陛下,臣的请旨有何不妥!”
皇帝面带愠色。
有何不妥?全他妈都是不妥。
有些话皇帝简直不想说,只不耐烦道:“你们家世并不相当。”
是啊,一人文人清流,傲骨铮铮,一人鲁莽武将,粗鄙怒张,哪哪都是不配!
君呈松委屈道:“方才臣说要娶家世好、品貌好的女子,陛下也并未笑话臣,还言说要给臣做主赐婚,如今怎又全然变了说辞?”
他双眸泛出可怜的盈盈幽光,衬着英俊深邃的五官,让人莫名就骂不出太脏的话。
皇帝便也改了说辞,委婉着道:“沈家与君家之前颇有渊源。”
君呈松忽然就更委屈了,“陛下说的话臣都明白,沈姑娘若不是合离过,沈家会看的上臣吗?臣敢让陛下赐婚吗?”
皇帝便又没话说了。
原本只以为君呈松是脑子不清楚才会说昏话,如今看来,他脑子清楚得很。
他说的那些条件,原本看着是异想天开,如今对比着沈青鸾一条一条数下来,说的可不恰恰就是沈青鸾?
更巧的是,原本沈青鸾合离之身与君呈松相配还差上些许,可今夜她被皇帝封了安平县主,身份上更高了一筹,配君呈松已是绰绰有余。
虽然还要前夫的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在,可这等小事,若是皇帝开口赐婚,谁又敢多说?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皇帝会愿意赐婚吗?
各色目光落在皇帝身上,皇帝此刻心中也是一片凌乱。
南夷入关,他没慌过,北地干旱,他没乱过。
这会他却有种在西北风中张着嘴任风吹着他哗啦啦想的疯癫感。
君呈松满眼认真地看着他,“陛下,臣少时缺教,不懂什么门当户对,也不懂什么家世勋贵。
臣只知道心中想娶一个这样的媳妇,臣斗胆请教陛下,这样可有错?”
皇帝一时无言,片刻后缓缓道:“自然是没错的。”
屋子里旁人俱都震惊了!
没错?
那皇帝的意思就是,愿意赐婚?
如果视线能伤人,皇帝这会只怕被捅成筛子。
“镇远侯,你要朕为你赐婚,朕允了!”
这个当口,众人只觉得再发生什么都不觉得稀奇了,听了皇帝这堪称石破天惊的话,居然也是内心平静。
满屋子只有君呈松兴高采烈的谢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