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碎骂几句,许道仙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摸出纸笔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姓甚名谁?年几何?师从何人?”
“陆安,十八,无门无派,上山来看望兄长。吾兄……陆君如。”
“小兄弟兄长,是中山镇国子学陆君如陆学正?”
“正是。”
“好,请便!”
许道仙几笔记下,转身要走,陆安赶紧叫住他:
“喂喂喂,许老头!我人还搁这里一动不动呢,你让我请便,怎么个便法儿啊?”
“陆公子这就为难人了,方才你也听到了,那定身术并不是我施加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施加的,我也没办法解除。”
许道仙停住脚步,回身过来将灯笼放在陆安正下方地上,摊了摊手,“日晒雨淋,身将自由,小老儿人微言轻,能力有限,只能做这么多。我要回去睡觉了,睡不够四个时辰,很伤身体的!”
“哎哎哎,我……你……大爷的!!”
“小可啊小可,哥哥才给你起好名字,该不会……马上又要给你刻墓碑了吧。”
几番叫唤无果,陆安又集中神识,试图去寻那鹦哥解身,不仅没找到半根鸟毛,还发现之前那不远处的鸟窝,不知何时也被转移没了影……
夜沉露重,星月流转。莫名想起许道仙最后留下的那句话,陆安一番回忆,一想到自己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睡过觉,眼皮子忽然便沉重如铅。
“这玉京山治安应当不差,哥们儿反正穷,身上没值钱东西,在这睡觉,倒还能省些住店的钱。”
稍作思量,脑袋愈发昏昏沉沉,顾不得身体还悬停在半空,陆安两眼一闭,须臾便睡了过去。
……
那天与陆安分开后,彩云便随李玉如进了内城。
经大师姐陈一凝那一闹,原以为重回红木宗,会无比艰难坎坷,谁知到红灵馆见了执事林红月后,后续竟如此的顺利。
修行地从荒无人烟的外城西山,搬到了玉京灵山镇不说,彩云也不用一直待在狭小逼仄的灵房,形影不离地陪着李玉如。
这两天趁李玉如闭关,彩云便与其他修士的随从、亲眷等一同下山,到平山镇寻个日常落脚处,顺便游玩观赏一番。
平山镇夜晚寂静无声,白天却是热闹非凡。这里的人无论凡人、修士、僧人,尽皆有礼有节,有颜有趣,更有不少个性十足、放浪形骸者,不过两天,彩云便完完全全地身融其中,乐不思蜀。
早上天刚亮,彩云便被两位年纪相仿的“新朋友”敲门吵醒。一人叫灵香,一人叫春燕,皆面容姣好,性子活脱。
三人都是侍女丫鬟身份,自家主人都是红木宗外门弟子,又在灵山镇同一栋灵院修行,便找了相邻的宅院落脚。
“彩云姐彩云姐,快起来,去看仙人睡觉了!”
“彩云姐别听她瞎说,什么仙人睡觉,明明是下城小贼私闯进山,被人活活按在半空了。”
“哎呀,管他仙人还是小贼,镇东口去了好多人呢!彩云姐你快点啊!”
彩云昨晚多听了两出戏,睡得晚了些。迷迷糊糊起身,一听门外两人对话,人立马就精神了。
“走走走!”
胡乱洗了把脸,顾不得搽粉梳妆,彩云出得门去,一手一个,扯着二人便往东飞奔:
“这两天逛了大半个平山镇,没见着一个敢在天上飞的。听你们一说,这人着实胆大妄为啊,搞不好,会是什么妖兽邪魔呢!”
“彩云姐你,你慢些……”灵香又是兴奋又是害怕,“鞋都掉了一只,我家公子要是知道,估计要扒我的皮。”
“都扒你皮了,还这么早来敲门?”春燕没好气道,“我本来还想多睡会儿的。”
“哈哈,依你家小姐那脾气!我若只是扒皮,你估计都要被抽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