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曦文倏地睇向宋煜,“兄长,您来也鉴赏一下这玉龙。周大人夫妇可是废了好些功夫才抉择了这礼品的。”
宋煜哪里不知宋曦文在利用周芸贤来找存在感,拿周芸贤和沈江姩关系刺激他,使他作病,他经过风浪,很多东西看淡了,他当下递给沈江姩一个玉佩,说道:“孤回座位前把玉佩结解开。”
沈江姩一怔,事可真多啊,他四弟叫他去看龙,他还不忘给她布置任务。
当下里颇为从容地踱步过去,看向那玉龙,却没有说什么,沈江姩拿起玉佩就开始解,是复杂的平安结,很难解开。
宋曦文见太子脸色上倒看不出情绪,便态度咄咄地问宋煜道:“兄长觉得这礼物如何?”
宋煜余光见沈江姩在埋头捯饬那个结,没空看周芸贤,他对宋曦文道,“孤未窥全貌,怎生评价?四弟捧着这玉龙给为兄细看看?”
宋曦文心下作怒,他又不是奴才,干什么捧着玉龙给太子看,当下有些势头弱下来,若是不捧着玉龙,又显得不敬重兄长了,便不情不愿的端起礼盒呈在宋煜眼前,“兄长请看,周大人夫妇情深,选出的礼物也分外的精巧,是不是很好看啊?”
宋煜抿唇,“孤王说的是全貌,你连礼盒一起拿起,孤只能看见一半,怎么回答你问题?”
沈江姩心下焦急,便拉扯那个平安结,边心想对对对,拿出来,看仔细。
宋曦文此时倒被宋煜使唤了起来,不由暗暗切齿,“拿出来看完全貌,兄长便会夸奖了么?不会记仇,吝啬给出好评吧?”
宋煜沉声道:“看完再说啊。四弟躬身在这烛火底下,孤细看看这玉龙。”
躬身?
宋曦文被如下人般使唤,眼底有怒火在烧,但是又想逼太子评价前未婚妻和情敌的礼物,以刺激太子情绪。
周芸贤见二王之间暗流汹涌,不由用衣袖擦了擦冷汗,他不愿得罪这二人中任何一个。
皇帝只静静不言,看两个儿子谁更能压制谁一些,宋曦文到底张狂了些,宋煜沉稳的多。
到底宋曦文将礼盒搁下,用手帕握着玉龙底座,将龙从礼盒取出来,那烛火低,他不得已躬身双手举在太子跟前的烛火下。
“兄长,请看,可要看仔细了。看仔细了,可莫要针对周大人,有意不给周大人善意的评价啊。毕竟啊这是御前,可莫因周大人娶你前未婚妻而毁了周大人的前程啊。”
宋煜低眼细细看龙身,龙头,龙眼,随即对宋曦文道:“孤不认为这是一份好礼。”
皇帝脸色倏地阴沉下去。
周芸贤脸色大变!
宋曦文急于刺激宋煜,没有注意玉龙眼,当下笑道:“兄长未免心胸狭窄了吧,只因着周夫人曾经改嫁,兄长便容不下周大人了么,如此胸襟,怎生使众生信服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宋煜对皇帝颔首示意,“儿臣归坐。”
宋曦文见宋煜甚至不屑和自己争执,当下很有些下不来台。
宋煜经过宋曦文,用仅二人可以听见的嗓音道:“眼瞎就去治。”
宋曦文猛地一怔,心中大感不妙,莫非...
皇帝倏地将手砸在桌面,厉声道:“放肆!这龙眼究竟怎么回事,好你个周爱卿!”
沈江姩解开了那个平安结,抬眼窥着周芸贤的脸色血色一点一点流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就如这盘根复杂的结,突然解开了的寂寂之感。
宋煜归坐,沈江姩将玉佩递回给他,他低声笑道:“周夫人不用摆桌庆功了,但你可以摆席哭灵。”
沈江姩突然记起那个穷书生敲开沈府大门,背着行囊来上京闯荡的场景。她不想承认,但她无法否认和周芸贤生活七年,他爹这事前她是把他当家人看待的。
这时他被自己设计,她痛快中有着闷闷之感。她叫了七年阿郎的那个男人要死了。
宋煜将玉佩攥紧,骨节泛白。
一声恫吓,宋曦文才去看龙眼,倏地看见龙眼上刻着一个深刻的‘亡’字,吓得他倏地将玉龙搁在礼盒之内,在皇帝身侧坐下,不再言语,原来皇兄方才看见了这龙眼。可恨啊,周大人的礼品怎么有问题!害他没看成太子发病心疾猝死!
周芸贤也看见那原躺在礼盒下方的龙眼上,竟赫然刻着一个亡字,当下里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下臣...下臣并不知内情,下臣必是遭人陷害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送的贺礼,你不知情?!你问朕怎么回事么?”皇帝大怒磅礴,“你来咒朕死来了。”
周芸贤急于解释:“臣当真不知情!请陛下息怒!”
皇帝气怒不已,在寿辰当天收到一条刻着亡字的玉龙,晦气至极,他将玉龙倏地掷落在地,摔的四分五裂,“来人,给朕摘去周芸贤项顶乌纱,立即处斩。抄了周家!举家流放边疆!”
周芸贤躬身急声道:“臣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