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这胎记和父亲的胎记在一个位置,是父亲的印记。臣幼时爱光着上身游水,不是真的爱游水,是希望父皇能看看这胎记。但您无视臣的存在。后来臣就不再游水了,也不再希望您看见这胎记了。”
宋煜说着,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衣领纽扣,将衣衫退下至肩部下方,左胳膊上一块张扬的如龙似莽的胎记呈现在皇帝的眼前,多么可悲,他在自己父亲面前脱衣自证自己是父亲的种。
皇帝低眼看见儿子满身伤疤,显然在陋舍吃尽苦头,那胎记竟当真和自己的胎记如出一辙,他回想起发妻在诞下宋煜后,吕氏将襁褓中的煜儿抱给他看,薛氏一句‘长得真好看,可和皇上一点也不像’,他便冷了脸,将煜儿和发妻丢下,便携尤氏离开了,从此与发妻渐行渐远,甚至没有抱宋煜一下。
“煜儿,”皇帝的心如被利刃划开一条血口。
他摸着那张狂的胎记细细的摸,他看着儿子满身的疤痕,细细的看,这七年,儿子过的不好...
然发妻早已亡故,宋煜已经被冷落近三十年,皇帝有股无名的无奈,不甘,懊悔,以及愤怒缓缓的升起。
“太子说这使朕与你娘离心的字条,是由人嫁祸?”
“是。”宋煜颔首,“臣自出冷宫,便在暗中查探此事。皇上您还记得那从母亲枕下翻出此字条的宫人么?她后被宋曦文安排在皇陵打扫皇陵,此人活到如今,是因为皇上您记得她,有随时找她对峙的可能,所以那些人小心的控制着她,养着她,目的是让她冤枉我母亲一辈子。”
“你是说,此事由薛氏和曦文主导?”皇帝大为震惊,薛氏多年来对他安慰有加,又产下曦文与他长相最为相似,他内心在发妻那里受到的背叛和辜负在薛氏这里得到了慰藉。
他那么多儿子,只曦文最像他,只慕之最没志向,只宋煜最让他爱恨交织。
宋煜对谢锦道:“将人带进来。”
“是,殿下。”说着,谢锦去到门处,将晃动的麻袋口解开,里头宫人哆哆嗦嗦连滚带爬的钻了出来。
谢锦低声说,“知道里头是谁吧?皇帝、太子。你护着那人大不过天子去,你落在太子手里了,想活命,你就说实话,你知道太子喜欢腰斩恶仆吧。”
腰斩二字使那宫人几乎吓到失声,这些年在皇陵她因为内心隐瞒着一件大秘密,而日日惶惶不安,尤其在听闻太子被关冷宫,皇后惨死的消息后,她终日噩梦不断,当真饱受折磨,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传的那张字条。
“跟进来。”谢锦先一步进殿。
那宫人软手软脚进得殿去,她进来时但见那眉目如画的太子正将衣衫拉起,系着领口的纽扣。
太子冷不丁往她看了一眼,宫人只觉得太子眼神令人从骨头缝里发寒,扑通跪倒在地,跪行到皇帝、太子跟前。
“皇上,殿下...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奴婢是被威胁的,若奴婢不从,那个人就要杀了我在她宫里做小太监的亲兄弟。奴婢人微言轻,奴婢不敢不从啊...”
宋煜坐下来,将手肘撑在膝盖,“你说吧。不会杀了你。留你有用。后半生给你安排好好的,你弟以后伺候孤王去。”
宫人吞吞口水,心快跳出嗓子来。
皇帝龙目含威,“那个人?她宫里?她是谁?她让你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