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门山震般轰轰直响,又有几名兵卒惨呼着被摔在门上,撞得酥烂的门架卟卟打晃,上头的陈年土垢蒙头盖脸下起了“灰雪”。
乍望门外,不时见得幢幢人影在窄小门框间左右飞渡,惨呼声不绝。百余斤的汉子,竟被人麻包般四下抛飞。
“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哈哈哈司马大哥,打得他们满地爬!”猛然间一个少女银铃般兴奋的欢呼自门外传来,白玉郎浑身震动:“小婵,是小婵?”
“是啊,好像是玉婵的声音!”云凤惊怔声中,白玉郎已冲下楼梯去,三人紧随其后。
“你---你们等着!等着!”每次铩羽而逃丧家犬都要说着体面话。
“快滚吧,多叫些人来,本姑娘在这儿等你们呀!”伴着少女的骄傲欢呼,嘈杂步声和着骂咧人语奔向街道,转瞬没了踪影。
“小姐姐,你没事了吧?”
“小婵,妹妹!”白玉郎冲下楼梯,迎面撞上一男一女两个江湖客挽着那名哀泣的女子走进店来。
那三十余岁,依旧不改一身清洌英骨的小胡子男人正是“江南公子一剑翻天地”司马青云。他身后面若桃瓣,凤眼俊鼻,容貌酷似杜圣心的垂髫少女,正是白玉婵。
这一重面,匆匆才数日,却已是隔世。
兄妹二人乍一相见,俱各惊得呆了。白玉婵又惊又喜,眸中泪光闪动,扑上前扯住兄衣袖哭喊道:“哥!是你?真的是你!--怎么会是你?”
她哭着大笑,边笑边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双臂颤抖情绪煞是激动。
司马青云望见玉郎身后随来的众人,更是张嘴难呼,呆怔住了。
“喂,怎么了司马青云?才几天不见,你这是什么表情!”陆少秋打诨他道。
“小流星,云凤姑娘?你们,你们怎么也------”
陆少秋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摇头叹道:“你是今天第二个说这话的人。”
“玉婵,别哭了,总算大家都汇到了一起,你怎么哭呢?”云凤上前细声安慰玉婵。
白玉婵自兄长怀中挺起身来,哀怨地望向她道:“见到亲人固然是好,可谁愿意在这鬼地方见到亲人哪!可是小婵的亲人和朋友都在这儿了,凤姐姐,小婵心里好难过啊!”
白玉婵言罢又转扑进云凤怀里大哭。
陆少秋与白玉婵并不熟络,见她这又哭又笑的模样,心里只觉诧异。云凤听得她言,轻拍她肩膀柔声问道:“如此说来,你还见着你爹娘了?”
白玉婵抽噎着点头。司马青云道:“玉婵因为我,和杜圣心大吵了一架,负气跑了出来,正满心委屈呢。”
陆少秋并不知悉杜圣心父女间的纠葛,不禁惑然道:“这几天里,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说来话长。”司马青云一脸的忧郁,皱眉转望堂中的满目疮痍道:“这位店小二伤得不轻,先过去看看他吧。”
众人来到楼梯边,已见几个满身油污的厨夫围簇着全福怀里奄奄一息的田六儿不止地哀哭。
“傻六儿,你怎么就傻不出头呢!那帮强盗胚子你也敢惹?你真是白死了也活该啊!”金掌柜挣扎着爬上来抓着田六儿的手怨声道。
“六儿是掌柜您-----带大的,只要店---没事,掌柜的---没事,就好。”田六儿痴笑道:“六儿没死过,------死一回也值!---”
他浑身抽搐,口中不住地涌出血来,众人无助地哀嚎。掌柜悲愤地捶胸顿足道:“你去死,死了就不用服我的管,死了就没人再骂你傻!——你是傻,可你若死了,谁还来挨我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