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廊庭,入目便是一片蓊蓊郁郁。
这棵大桂花树最宽处两个成年人合抱不住,具体年龄已经不可靠,有持慈庵在的时候树就在这里长着了,原来是山林野物,天生地长,后来持慈庵在此修建,也没砍伐了去,反而单辟一院专门守护这棵桂花树。
卫祯明走上前去,细细观赏,忽见得桂花树后的墙壁上刻着几行小字,再仔细观瞧,是一首诗,一首七言绝句。
路过的一位师太见卫祯明看得出神,不由地问道,“施主可认字?”
“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此诗为咏梅之作,为何刻在这里?”
卫祯明疑惑道。
“此诗是多年前的一位师祖所刻,师祖入佛门前尘坎坷,曾遭歹人暗算,入了佛门后也因自身悟性久久不得解脱,一日忽逢桂花开与树下有感而发,自得本心。”师太双手合十叹了一句,“善。”
寺院这边,张全几人在正堂上过香后落座持慈庵的议事堂,见了持慈庵的住持——惠安。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本庵从来都不是这山林的主人,只多感慨于万物生长不易,施主若是要伐两棵杉木,也希望能在原处补种上几棵杉树。”
“大师善心。”用木头的张全朝惠安师太合了合手。
在持慈庵休息够了,卫祯明一行人添好水,便继续朝着山里更深处走去。
木客在深山里转悠了一下午才选了两棵树,众人拉大锯的拉大锯,上斧头的上斧头,那边牵着麻绳,只听得轰得一声巨响,杉树终于落了地,树林鸟雀四散,他们今天只伐了一棵树,没准备弄走,只做好了标记,明天再找人砍掉另外一棵,两棵一齐弄下山去。
回到尚水村,累了一天的卫祯明直接就要往自己的茅屋走,李桂花把他叫住了。
“卫小子,快来看,小鸡崽!”李桂花掀开竹篮子的罩布,里面挨挨挤挤着一团团嫩黄色的毛茸茸小动物。
“啾啾啾啾啾,叽叽叽叽叽叽。”
“三十文给你买了六只鸡崽,还给了一只鹅崽崽。”卫祯明这才看到一堆毛茸茸里与众不同的那只崽崽,小黑豆似的眼睛,比小鸡崽体型大一点,头上还有一撮黑色的绒毛,红红的小嘴巴扁扁的,小鸡的脚像是四只尖尖的小树杈,小鹅的脚掌则有脚蹼。
“养出来的大鹅叨人可疼,鹅那扁扁的嘴一拧一片青,绝对也能看家护院。”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卫祯明闻言四周看了看,未果,再朝篮子边上一看,呦,哪里来的小孩子,还没他大腿高,扎着两个小揪揪,唇红齿白,像个仙童子。
“小孩,你是谁呀?”
“我叫—张—悦—书。”小孩点头晃脑,一字一顿地说道。
“卫哥,别听他瞎说,他叫张大宝,张全他爹那边的亲戚,也住在尚水村,就张水生家对面大瓦房里住的那家,论辈分,还是张全的小堂叔呢。”
张全家帮工的一个人赶忙走过来拉起了小孩的手,向卫祯明解释道。
卫祯明笑了,戳了戳小孩的小发揪。
“小孩儿,谁给你起的张悦书的名字啊?”
“我不是小孩!我也不是张大宝!我是张悦书!我先生给起的名字,我明年就要去县里的学堂了。”
张大宝挺了挺小肚子,一脸骄傲。
卫祯明听着他小大人似的一口一个我怎么怎么样,笑得更开心了。
嗯,张大宝,字悦书,一个准备去上学的小屁孩,过了中秋刚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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