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于充满危险的未知都会有着敏锐的感知力,江幼宜对此尤为更甚。
她趁着火光找了个较为平坦的斜坡坐了下去,托着腮看着天上的银月发起了呆。
上一世的秋狝她因着生病并没有参加,所以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直至秋狝之后皇帝大病了一场,家中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凝重了许多,她才察觉到半分不对,后来她听跟着一同去参加了秋狝的阿姐说起这件事,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秋狝起初还是颇为有趣的,只是那北边蒙古国的蒙古王不知从何处知晓了他们秋狝的消息,求见了皇帝,笑呵呵地请求一同参与此次的秋狝,皇帝倒是答应了,可是那蒙古王却带来了一队擅长骑射的精锐,不仅在围猎的过程中数次抢了他们的猎物,还出言挑衅梁川的男儿不如他们草原上的男儿,还说,若说他们草原上的男儿是雄鹰的话,那梁川的男子便是那只会在地上蹦跶的鸡崽子,不堪一击!
人都站到自己的地盘上嘲讽自己了,若是再忍气吞声岂不是等于承认他们就是怂包?一起围猎的世家子弟们哪忍得下这口气,提着拳头就想要上去揍他们。
只是对面似乎就等着他们动手,拳头落下之时竟半分也不还手,百来人就这样在围场浩浩荡荡地闹起了乱子。
等到皇帝知道这事,将士们过来维持秩序时,一群精锐们早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了,蒙古王铁青着脸说要让皇帝给个交代。
皇帝早在将士来报时就知道他们都闹出什么事来了,现如今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将那一群闹事的世家子弟们都教训了一番,蒙古王这才罢休。
按道理来说,客人若是在主人家不高兴了待不了太久就该离开了,可蒙古王不,他甚至还多待了两日才离开。
蒙古王离开的第二日,皇帝便病倒了,秋狝也办不下去了,众人只能草率地返京去。
按理说,前朝的蒙古国还要向梁川进贡,到了当朝,蒙古国的兵力却有隐隐赶超梁川的趋势,从皇帝登基的第二年起,蒙古王就再也没进贡过了。
此次的秋狝蒙古王便是有意过来挑衅的,皇帝知道他的意图,但他不想徒增战争,只能忍下这场羞辱,毕竟梁川的南边还饱受战争之苦,若是北边再生事端,可不是什么好事。
“姝儿?”
江幼宜正想的入神,一道声音将她拉回了神。
她抬眼望去,只见一身铠甲的江亦白正举着火把站在不远处,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队的将士。
“阿兄,你怎的在这里?”
江幼宜拢了拢披风,欲站起身。
江亦白将手中的火把递给身后的副将,跟他说了两句话,那男人朝江幼宜看了一眼,随后带着身后的将士们往另一处去了,见着他们离开,江亦白这才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江幼宜顺着火把与那男人对视了一眼,是个眼生的男子。
竟不是吴德。
说起来自她阿兄回来以后,身边的副将就换了一个,之前的吴德好似消失了一样。
江幼宜心下有些疑惑,自福伯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吴德的母亲和妻子之后,江幼宜就没再留意过这一号人,现如今猛地一回想,发现此人好像从她阿兄回朝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了。
在她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江亦白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伸手将她从土坡上拉了起来。
“阿兄,刚刚那位是?”
“正巧巡逻到这边,那是我的新副将,叫陆尘。夜深露浓,你怎的自己一个人坐在此处,着凉了怎么办?”
江亦白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和半块被油纸包着的烤兔腿。
他用帕子给江幼宜擦了擦发丝上细小的露珠,这才将还带着余温的烤兔腿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