凊葳一怔,“你、你这是做什么?如今你的位分可在我之上。”
不想凌芸直起身,红着双眼道:“这一拜只当是妹妹给姐姐赔罪的,娘娘该受的。”
“本宫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错又不在你们,更怪不到你们头上,你莫要多想。”
“堂姐当真这般想吗?”
“阮凌芸,你是觉得我对你好言好语不舒服是吧?”
“不不不,堂姐不介怀,便是对我最大的宽慰了。”
“那还不快起来,仔细吵醒璘儿,我可不会给你好脸。”
凌芸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掀了那半放下的月影纱,轻轻坐在榻上,低头瞧着熟睡中的景璘嘟着小嘴,肉乎乎的小脸蛋粉扑扑的。
看着早产两个多月的孩子养的这般好,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能稳稳地放进心底了。
“这么喜欢孩子,怎么自己还不生?”
“嗯?”
“嗯什么嗯?景明都封王了,你还不抓点紧,你就不怕哪天他给你领回来个庶子吗?”
“你这杞人忧天,是好心咒我呢吧。”
“狗咬吕洞宾。”
忽听前院传来翡翠的声音,“夫人,夫人,小殿下正睡着呢,您且待他醒了再来吧。”
乍看苑嘉从穿堂的屏门前出现,对着她身前慌慌张张的翡翠斥道:“阮翡翠,谁给你狗胆,竟敢拦本宫的去路?起开!”
见苑嘉甩手推开翡翠,大步朝寝殿过来,莲心立刻往里间报信,一时着急,迎头撞上了博古架。
而秋菊则从正堂内迎了出去,屈膝跪地,高声唤道:“太子妃娘娘金安。”
这一声唬得苑嘉在殿前停了脚,满脸得意地问道:“你是王妃跟前的丫头吧?”
“回主子,正是。”
“想来你也是头一回来东宫,不过,你倒是机灵识趣的很。”
俯身叩首的秋菊不禁偷笑,“谢主子夸奖。”
随莲心从里间出来,凌芸和凊葳隔着窗,见嘉懿由蓁儿扶着立在苑嘉身后。
再看苑嘉掩面一笑,捻着兰花指朝秋菊示意道:“快些起身吧,本宫这便要去拜见王妃,你且快进去通报。”
闻言,凊葳瞥了一眼凌芸的背影,心内暗道,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是谁要见本宫呢,原来是苑夫人。”
乍见凌芸,唬得苑嘉磕巴道:“你、阮......”
闭息屏气,晃晃悠悠地屈膝行礼道:“睿、王妃,大安。”
跪在苑嘉脚下的秋菊清楚地听到苑嘉低声窃窃道:“你不是说豫王妃来了吗?”
紧接着她的内侍玲珑弱弱道:“奴婢也是听嘉贞容说的,她总不会说错吧。”
哪知凌芸突然朝自己竖礼,点头唤道:“皇嫂。”
转头看嘉懿从身边经过,苑嘉心内大惊,竟哆嗦着跌跪在地,叩首道:“娘娘金安!”
“本宫方才与任贵嫔一道去送兆家小姐回去,不知妹妹和殿下已从苑家回来了,真是可惜,要是再早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叫上妹妹也过来聚聚了。”
听嘉懿在上说了这番话,苑嘉敛起咬牙切齿的心,刻意平复心绪,缓缓道来,“臣妾也是听玲珑说娘娘们来看景璘,特来觐见拜会。”
“可不巧呢,景璘刚刚睡了。”
听着像是凊葳的声音,苑嘉仰起头,看凊葳正朝着嘉懿行礼,“姐姐大安。”
“也罢,那本宫也回去休息了,你们堂姊妹好好唠唠嗑吧。”
看嘉懿丢下这么一句话,搭着蓁儿的手正要转身离开,凌芸恭敬道:“多谢皇嫂。”
看苑嘉在嘉懿走后起身,也欲离去,一心憋着气的凌芸上前,赔笑道:“苑夫人,既然来了,便进来喝口茶吧。”
“多谢王妃,臣妾突感不适,这便先行告退了。”
打量着苑嘉怯怯里的不甘,凌芸扬了扬脸,“夫人不适啊,那且快宣了太医瞧瞧,别是病了,夏日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看苑嘉灰溜溜地逃走,凌芸满心舒爽,蓦然回首,却看凊葳脸上写满忧郁。
凌芸不禁打趣她,“怎么,这么还不够出气吗?”
说着上前挽上凊葳,拉着她进到春晖殿内,“我知道的,先前她没少给你脸色的,可咱们到底也不能就一下子把她怎样。
没事,来日方长,且看她那么爱作妖,往后肯定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也不急于这一时。
眼下呢,你先养好身子,好好照顾景璘,不要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烦忧,她要是再敢跟之前一样没收没管地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我来给你出气。
我定要她知道,咱们阮家的女儿可不是好惹的,我们只是脾气好,不惜地跟她计较,但一旦把我们气急了,那可就怨不得我们了,必是没完没了要她好看,付出追悔莫及的代价。”
“凌芸,你信我吗?”
“什么?”
“以后不要轻易来东宫,你若有事找我,让秋菊通知翡翠,我去明居见你。
还有,以后不论在哪里见了苑嘉,任她有没有欺负我,都别设计她为我出气。”
“大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或许在明居你有景明罩着,但到底紫微宫不比在家里,你当明白,凡是遇人对事都该谨言慎行。”
“我是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没有,我谢你惦记我这个堂姐,这般舍身仗义为我,所以,更要请你务必记住我的话,切不可贸然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