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一旁不说话的小哑巴国嘉,看着李大老板瞎话张嘴就来:“老板跟我们侦察连的指导员越来越像了,笑着就把人给卖了。”
“你老师还怪识货嘞,我跟你说啊,咱们这边的麦子在全国都有名,听说每年还会出口到国外不少呢。不过你也太实在了吧,给人带土特产一般也就带一点,你这可倒好,直接带了两麻袋。”
“哎,我老师对我太好了,带少了拿不出手啊。不过东西多了确实不好带啊,本来想着坐班车去地区坐火车,没想到今天的班车发完了,想来你们运输队碰碰运气,没想到我这运气这么差。”
“谁说你的运气不好了?”左佑压低声音道:“今晚我们运输队要替县铝厂运送一批铝锭到首都,开车的就是我师父,我跟我师父说说,你就坐他的车走呗。”
“能行吗?”
“咱俩谁跟谁啊,必须行。”左佑拍着胸脯道。
高中校园里那个青涩的小少年,出社会也就半年多,言谈举止都带上了一丝江湖气,走南闯北确实是很锻炼人啊。
“那实在是太感谢了,到了燕京,我请你们吃烤鸭。”
可能是烤鸭的诱惑太大了吧,左佑亲自领着李国庆去见了他师父。他师父也是个爽快人,听说李国庆是燕大的学生,还主动提出免费捎他们,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老司机们比谁都懂。
跟着左佑在他们单位食堂蹭了一顿晚饭,左佑师父开车去铝厂装货,左佑带着李国庆他们在国道口等,本来这趟不该左佑跟车,他跟人换了个班,也跟着去。
大概在晚上八点多钟,解放牌大卡车终于开到了国道口。
车上还跟着两个铝厂的职工,都是年轻力壮的,他们是来押车的。
都是年轻人,也就一起抽了一支烟,大伙儿就熟络了起来,铝厂的小伙子们还帮着把李国庆的“麦子”往车上抬。
李国庆跟着左佑挤在司机楼,小哑巴国嘉和铝厂那俩一个叫“大刚”,一个叫“强子”的小伙子在后面车厢里押车。
左佑的师父叫王光明,四十多岁,也是个善谈的,一路上跟李国庆和左佑俩小年轻讲他的光辉事迹,中心意思只有一个:他的车轮子滚到哪,他就播种到哪。
“站在国道望,村村都有丈母娘。打野食哪家强,运输队找老王。”
李国庆顺嘴就说出了这句顺口溜,左佑以为师父会生气,万万没想到王光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让左佑拿出纸笔记下这句话。
炮兵出身的王光明,进部队之前名字叫王驴子,“光明”这个名儿还是他们排长嫌他的原名不雅,特意给他改的。
人如其名,王干娘给大官人拉皮条,说的勾女五大法门“潘、驴、邓、小、闲”里面,王光明王司机除了貌赛潘安和足够闲,这两条不符合,剩下三个他都有,最让他引以为傲的就是“驴儿大的行货”。
“老王,你玩得那么花,就不怕让人告你耍牛虻吗?”
“耍牛虻?嘎嘎新的大团结往他们面前一甩,不要票的的确良布、白砂糖、肉罐头拿出来,你就是当着男人的面搞他媳妇,有的是男人主动把媳妇送上门。”
“不愧是隔壁老王,早晚得让人把你骟了变王振。”
“隔壁老王?这个名字,我喜欢。你咋知道我稀罕我老家隔壁邻居家的小媳妇呢?”
“嘎……”
就在三人银笑的时候,老王猛踩了一脚刹车。
“什么情况?”脑袋撞上挡风玻璃的李国庆,头有点蒙。
“前面有拦道的。”
左佑随手抄起了一个大扳手,紧张地看着车窗外。
“没事。”
老王缓缓摇下他那边的车窗户,对着外面大声喊道:“喂,那老东西,不想被撞死,就把绳子给老子放下。”
李国庆揉揉眼睛往外看,只见一个老头一手牵着绳子一手举着火把站在道边,绳子那一头栓在国道对面的树上。
“你他么还挺横,一会儿看你还横不横的起来。”老头放下手里的绳子和火把,抄起放在地上的锣,“当当当”敲了起来。
不多时,两条火把组成的火龙包抄了过来,把车头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手火把,一手锄头、扁担、撅头、铁锹的汉子们拼命拍打着前车盖、车门、挡风玻璃、车窗,跟他么僵尸围城了似的。
“大刚子,强子,干活了。”老王冲着后面喊道。
“来了。”
后面车厢里的话音刚落,李国庆就看到围攻车头的人群纷纷往后退,然后李国庆就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火光里的强子和大刚子一人抱着一个大家伙,狞笑着往前走。
“卧槽,56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