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困意来袭,苏昂这才返回营帐,躺上行军榻,和着衣甲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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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鸡叫突然响起,苏昂猛地睁开眼睛,翻下军榻,迷糊中唤来门前的小吏:“几时了?”
“寅时一刻了大将军。”
苏昂点头:“给我借一点水来。”
卯时,大军再次出发。丰州的情况还算尚可,虽然也受到了叛军的影响,但好在叛军并未进攻,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叛军攻下并州时已经到了冬季,野外没了野草,战马无法行进,再加上大雪时节攻城,估计没几个人会这样做,再说了丽阳城久久未攻下,他们也不敢贸然渡河攻打丰州,一旦丽阳守军趁着他们渡河阵型没有摆开的时候攻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一路上流民见了不下千人,苏昂拦住了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一问这才得知这些人是靠捕捞尚河中鱼虾过着半渔半农的日子,家中土地少,但人口多,哪怕是新政改革后分到了一些田亩,却因为无权无势,分到的都是一些靠近河岸的盐碱地,上面种不了什么庄稼。现在又听说河对岸叛军闹得沸沸扬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因此河中的鱼虾也不敢再捞了,只能带着家人向天州逃难。
苏昂默然,放他们离开,是啊,战争永远最先受难的是这帮普通老百姓,上面的人可并不会那么容易受影响,尤其是那些士族们,就算换了新朝捐出一些家业,也一样能谋个官当,不过就是换个天子、换个称谓而已。
就这样大军在天州又走了两天多时间,中途追上了黄旭带领的押粮队,只见黄旭躺在押粮车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好不舒服和自在。看到大军行近才从粮车上跳下来,朝着苏昂招手。
“苏大将军,”看苏昂催马过来,黄旭摸着有几根汗毛的下巴,笑着说:“我以为你们还会晚几天呢,没想到这么快。”
“你呀,现在好歹是朝廷钦封的正三品中郎将,就不能有个正形吗?放着战马不骑,坐在粮车上。”
“骑马实在太咯人了,我也是刚下来才坐上粮车不久你们就来了。”
“不说这个了,”苏昂四处打量一番,“这粮车上的粮食怎么不见少的,难道你们这近千人不吃饭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黄旭一脸老神在在的表情,“我每日让人以小斛取粱,可不就不怎么费粮食了么。”
“你……”苏昂听得大惊,刚要训斥两句,却被黄旭挥手打断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吃饱,你看。这附近是不是到处是野草,其实这野草中有一种苦菜可以食用,我每日让人在烧饭时里面加上苦菜,这样大家既能吃饱又能节省下粮食。”
苏昂这才了然:“原来如此,押运粮草之事你看着办,我只要粮草准时到达即可。”
“我知道。你们随身带的干粮应该刚好够今日的吧,我去安排人给你们补给。”黄旭说完转身走了。
看着黄旭的身影,苏昂心中安定不少。短暂歇息,补充好干粮后,苏昂又带着大军继续前行,第四日傍晚时终于到达尚河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