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月了。”
“舌头伸出来看看!”
“啊~”
“嗯,把手伸过来把把脉。”
陈京墨望诊、问诊、脉诊过后,转头问张伯仪:“你说很多大夫给她看过了,那些大夫是怎么说的?开有什么药,你还记得吗?”
张伯仪听了,在旁边忙接口说:“我们镇的洪真大夫看了,说小女是肾水寒,水泛又辱脾土,所以后天脾土差,血少,开了七剂中药吃,没有效果;接着我又找来岸边乡的陈炳德大夫来看,他说小女是气虚体质,严重的中气不足,又开了补气虚的中药吃了七天,也没看到好的效果;接着我又花重金请来葛和洲的名医徐大夫来,他也说小女是肾水寒,头痛入风,脾胃吸收不好,要补土抑水,又吃了他开的七天中药,还是没有什么大的好转;再后来,我又请来大王庙的大师过来看,他说小女这么冷,是阴灵入体,阴鬼作怪,要做法事,做了三天法事下来,昨天刚做完,她现在还是这样子,今天就碰到您了。”
“师傅,她是不是真的阴灵附体了?”张赭实在旁边,轻轻地问。
“不是,哪有那么多鬼,太阳病而已。”陈京墨随口答道。
“啊?”张赭实张大嘴巴,两眼迷茫不解,问道:“师傅,她都病得这么重了,只是伤风?也就是你口里经常说的感冒?”
“谁说大阳病就只是伤风感冒?”陈京墨看了张赭实一眼,问道:“你背一下《伤寒论》太阳篇来听听。”
“哦!”张赭实想了一下,脱口而出:“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
“停!”陈京墨打断他,示意一下张赭实,说:“你看这姑娘,大热天穿绵袄,怕风怕冷,是恶寒吧,刚才她说了,头痛、项痛,你摸一下她的脖子,是肌肉很硬吧,还有你把一下她的脉,轻轻搭放上去,看看是不是浮脉?”
张赭实听了,听话的走了过去,用手指轻轻捏一下那姑娘的颈部,是很硬。
“哎呀!疼!”那姑娘轻叫了一声。
接着,他又接过陈京墨的手,三个指头轻轻搭在寸口脉上,真的是浮脉。
“对吧,是对应太阳病吧,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陈京墨在旁边笑着问。
“师傅,但是她又会呕吐、小腹部下坠,脾胃又不好,气血两虚,这也能算是伤风感冒?”张赭实不解地问道。
“赭实,看病,要有自己的主观,不要给别人定义的脾胃不好,气血两虚这些名字所迷惑,《伤寒论》里六经辩证的太阳病条辩,它说的就是,无论你这个人,身体里面是肝有肿块、小腹部生东西,还是你气虚、血虚或脾胃不吸收,只要你这个人,有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这些症状,它就是太阳病,它就得按太阳病来处理,也不管别的大夫诊断它是什么病名,而且,太阳病,不等同于伤风感冒,这点你要搞清楚。”陈京墨耐心地解释完,接着从大布袋拿出笔和纸来开方。
沙沙几笔,只见那张白色的纸张下,陈京墨工整地写下了:葛根四钱麻黄三钱桂枝二钱白芍二钱炙甘草三钱生姜三钱红枣十二枚炮附子一枚干姜三钱细辛二钱。六碗水煮成两碗水,早晚分两次温服。
张赭实站在旁边,低头看着方子一会,又抬头,满眼渴望着等陈京墨解释。
陈京墨笑了笑,指着方子解说:“这姑娘没有汗,不是桂枝汤证,颈硬痛,是葛根汤证,因为病久了,寒入骨,骨头都痛,我再给加了炮附子和干姜,它的作用除了有祛除骨头里的寒外,它配合细辛利小便,还能补充小腹部的热量,让它肚子不下坠。”
张伯仪接过方子,望了望陈京墨,轻问:“那我这就叫人去药房捡药回来煮。”
“去吧!”陈京墨挥手说完,又面对张赭实问:“我再考一下你,如果这个病人,是太阳经的问题,用针炙的方法来治疗,应该针哪几个穴位?”
“针?”张赭实想了一下,回答:“针风府、风池穴、风门。”
“嗯。还有呢?”陈京墨鼓励地望着张赭实。
“还有。。。。。。对不起,师傅,我不知道了。”张赭实羞愧地低下头。
陈京墨点了点头,继续给他解说:“针风府、风池穴,风门穴,是太阳病的近取穴,还有远取穴,因为她病得时间长久了,久病必虚,所以我们得针太阳经的母穴,至阴穴,用补法,还记得《皇帝内经》讲过吗?虚则补其母。至阴穴就是太阳经的母穴。”
“哦,原来是这样。”张赭实点了点头,默默的记住了。
“还有!”陈京墨望了一眼那姑娘,继续开口说:“这个姑娘,现在的情况是全身都累、全身都痛,只针一个太阳经能解决全身的问题吗?她全身都痛,还是要针完全身的经络?”
“这个。。。。。。那。。。。。。师傅,全身痛,这可怎么办?”张赭实想了一下,他不知道,他睁大着眼睛,问师傅。
“开四门!”陈京墨笑了笑,假装神秘的样子说:“以后,你碰到了那些病人,你问他哪里痛,他说他全身都痛的,你就给他开四门,四门一开,那全身的疼痛,就会集中回来它真正受累的那条经络上,全身疼痛消除,只有真正受病的那条经络显出来痛,那这样,就可以方便你的诊断和治疗了。”
“啊?师傅,真的吗?真神奇,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吗?”张赭实听了,好奇的睁大眼睛问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陈京墨笑着从大布袋里拿出银针盒,接着说:“我说了不算,检验是真理的唯一标准。”
接着,陈京墨让姑娘半躺下,他拿着银针熟练地在双手的合谷穴,双脚的太冲穴各下一针,这叫开四门。
过了一会儿,陈京墨问那姑娘:“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全身都疼么?”
那姑娘听了,闭了一下眼睛感受一下,忽然惊喜地睁开了眼,叫道:“咦?真是神奇,没有了,别的地方都不疼了,只有后背和头还疼!”
“神医啊,真是神医啊!”张伯仪在旁边听到女儿的反应,兴奋地搓着手道:“我女儿有救了!”
“那好。”陈京墨转过头来,对着张赭实说:“看清楚了吧,现在只有太阳经这边疼了,就可以确定我刚才的诊断太阳病是没有错了,那现在,我再给她针风府穴、风池穴、风门穴和至阴穴,如果我针下去,她的症状又得到缓解的话,那就是证明我现在对她是太阳病的治疗,是正确的,针炙除了可以用来治病,还可以用来做诊断。”
“嗯!”在这时,张赭实早已是两眼放光,满脸期待地用力点了点头。
陈京墨拿起银针,又熟练地给那姑娘的风府穴、风池穴、风门穴和至阴穴全给针上了。
再过了一会儿,那姑娘睁大眼睛,转头大叫:“爹爹,我头和后背,也不痛了,神医真的治好我了!”
“真的!真的不疼了!”张伯仪在旁边开心地问道:“是真的好了?不疼了?”
“嗯!真的不疼了,一下子轻松多了!”那姑娘左右摇摆了一下头,感受了一下,开心确定说道。
“神奇,神医,您太厉害了,妙手回春啊,神。。。。。。陈大夫,感谢您治好了我女儿!”张伯仪激动的握着陈京墨的手,很激动地说道。
“不急!”陈京墨轻轻推开他的手,又转头问张赭实:“太阳病欲解时,是什么时候?”
“太阳病欲解时,从巳至未上。”张赭实接口念道。
陈京墨点了点头,又解释说道:“嗯,接着很快,那中药就熬好了,等这姑娘吃了中药,我们等到巳时至未时,如果她在这个时候,胃口忽然大开,能吃很多食物,那就代表她的太阳病解了。”
“是这样的吗?”张赭实的好奇心又勾起来了。
陈京墨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果然,等一会儿,中药煮好了,那姑娘吃了中药后,到巳时,颈和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就忽然很想吃东西,胃口大开,连吃了三大碗的米粥,整个人都精神多了,就再也不用穿着厚绵袄和叫全身疼痛了。
张伯仪一直在说着神奇,奇迹,神医的感谢话,临出门时,还把五十俩的纹银塞给陈京墨说道:“天赐。。。。。。陈大夫,我知道规纪的,这是五十俩纹银,请您收下?”
“规纪?五十?”陈京墨看着这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他好像想通了什么,张清河那货,真的会赚钱啊,接着,他又淡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从中拿起一个,对张伯仪说:“不用那么多,我就拿一俩,你再给我一袋鱼丸就行了。”
“啊?这怎么使得?鱼丸值几个钱?”张伯仪惊讶地叫道。
“嗯,就这么办了,我们还得赶路!”陈京墨提起大布袋子,招呼一下张赭实,转身就走开了。
张伯仪一直在旁边说道感谢和赞扬的话。
张赭实不说话,手里提着大布袋和鱼丸,忙跟在后面,他跟在师傅后面走路的步伐,有点像坑口镇村头那只骄傲的大公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