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先生轮番上阵,一柱香的时间,便把蓁蓁脑子里的那点东西给摸清楚了。
妈妈命先生们给蓁蓁排了课时,蓁蓁倒也听话争气,认认真真地学着,只有在先生停下喝茶休息的时候,她的目光才转向门口,本是毫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伤感,倘若碰到有人进来,她便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样子,不喜、不悲、不怒,不哀。
这段期间,逸公子假借桓之之名派人送来了两个丫鬟,名唤香桔和甜樱,香桔年岁大些,人也稳重,话极少,但手脚颇为麻利;甜樱却是个跳脱的性子,许是不喜欢明月阁这种地方,一天到晚没个好脸色,话多嘴快做起事来也不尽人意,对蓁蓁这个小主人也不甚尊重。蓁蓁不气,也不和她计较,总之她房里的事也不多,更何况她也没资格选择身边人的去留,横竖不理她便是了。
又过些时日,逸公子托人送了好多东西,全是些闺阁女子喜欢的上等脂粉和簪花,还有一些不太常见的精巧小玩意,人,却一次都没出现过。蓁蓁极少动脂粉和簪花,倒是对那些鲁班锁、九连环和一些小机关之类的颇感兴趣,一得闲便拿出来把玩,没几天,她便请妈妈备了材料,开始学着做了起来。甜樱玩心大起,这事儿倒是积极,整日地盼着蓁蓁下课,一下课便拉她去柴房里做那些小活计。桓之见状便让妈妈找来一群工匠,将北边一个闲暇的屋子收拾了出来,备了各式各项的工具和材料,给蓁蓁修了间小作坊,自此之后,她在里面待的时日便更长了。只是,没人知道她要做什么,有时她能做出一两个眼睛会转嘴巴能张开的小猫小狗,有时是一堆让人看不懂的废铜烂铁和废木头。再之后,她又多了一位男先生,专门教她做那些手工,至此,她再做出来的东西便有了章法,慢慢的,竟然能做出像飞针一样的暗器出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逸王府内张灯结彩,到处挂着红绸。为了边关安宁,皇帝答应祁国和亲,而祁国那边竟不顾逸公子还在三年孝期,非要将婚事定在明日。说起来这也是场孽缘,新皇登基祁国国王携王子公主前来觐见,公主对主持大典的渊逸王爷一见钟情,几次派使臣游说全被他以孝期为名给挡了回去。如今新皇根基未稳,祁国蠢蠢欲动,几次挑衅,为了百姓的安宁,新皇将在外私访的渊逸召回,逼他应下了这门亲事。
渊逸年方二十,还未册封王爷的时候纳了两房侧妃,此次迎娶祁国公主用的王妃的礼制,自是声势浩大。
舒将军领兵不便进京,便遣了舒桓之代为祝贺。桓之带来了边疆的消息,自然也有蓁蓁的。
渊逸耳中听着桓之讲述着关于蓁蓁的种种,手里拿的是她做的暗器。暗器是为铁铸,绑在手腕的束带为皮质,触手冰凉,就像她的手一样。他久久未出声,看似在研究暗器,实则心绪早已不知道飞到何处。
“听话吗?”渊逸突然问。
“自是听话的,学东西也快,您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个极聪明的,这几个月把那些女先生的本领学得八九不离十了。”
“那就换一批,只要她想学。”
“是。”
“脸瞧着生动些了吗?”
桓之想了想:“比起刚来的时候是好些,不过比起寻常女子还是一眼就能瞧出不同来,话也极少。”
“这性子是有些不同寻常,无畏无惧才能狠绝,心无旁骛方可将劲儿使到一出,不然哪能学东西这么快,这要是个男人,状元郎都不在话下,可惜是个女儿身。”
“说是女儿身,但她喜欢的东西却都是些男人们爱玩的,舞刀弄枪做暗器自不必说,整日里仍旧素白的一身衣,不束发更不用说用胭脂水粉,偶尔妈妈说她一句,她便一副懵懂的样子,我瞧着她不是听不懂,是装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