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银不语,却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花朵。
玉雪又咳嗽了几声。她似乎不想被穆银瞧见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便转过身,又道:“您该回去了,在此逗留太久,会让同伴担心的。”
“……好。”
人界。
穆银再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家沙发上,大门开着,一抹白色的身影靠在门口。
不必多想,她知道门口那个就是穆辰,而且他现在铁定在抽烟。
“……回来了?”说这话时,穆辰手里的烟正好燃尽。他走进屋子,把烟蒂丢进了垃圾桶。
穆银倒是头一次见他这么不修边幅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头发乱的,衬衫皱的,还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不过她明白为什么他会以这种形象出现。
“是玉雪,对么?”不出所料,他抽完烟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是她,别担心。”穆银从沙发上爬起来,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道:“我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的。”
穆辰没第一时间回话,大抵是在心里头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才道:“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吧?现在怎么看?”
“我不知道。”穆银望向天花板,表情有些惆怅:“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妖皇这种事对我来说还是太遥远了,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做到。万一我失败了呢?万一我真的被压力击垮了呢?”
穆辰问:“你开始怕死了吗?”
穆银摇头:“我什么时候怕过死?要是真怕死的话,那时我就不会独自冲出去硬抗枪林弹雨了。我只是在怕她和月魅以及那些在我身上下注的人对我失望而已。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干了26年雇佣兵的普通人,也只是比平常人多经历了一些生死离别和血流成河而已。”
成为一国之君可不是过家家,更不是杀个人就能办到的事儿。
穆辰道:“我理解不了你的心情。在我看来,决定一个人到底要不要去做一件事的是能力。有能力就去做,没能力就不做,你综合实力评价很高,在实战里你的指挥能力、行动力、忍耐力等各方面也不差,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办不到这件事——这很难选择吗?”
穆银叹了口气,苦笑道:“对我来说,很难。虽然我是忘川的女儿,同时也是一个龙族,以客观条件来说我确实不该有迷茫的情绪出现,但我的思考方式不是那么客观。我的血脉之力沉睡多年,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龙族。即使现在不再被封印束缚,我也很难快速接受这些原本属于我的力量,如果强行使用它,搞不好会失去理智在城里大闹一通……”
穆辰没回话。他知道她的担忧是对的,但他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也就不能做到换位思考……或许应该说,他从来没做到过这个。在面对一些事的时候,比起第一视角,他更像是在以第三视角观察局面——也就是所谓的上帝视角。
其实旁观者视角更为贴切,但他不是那种会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思考一整天的人——他什么都不在乎。
穆银摆了下手道:“不理解就不理解,没必要强行理解。让我自己想一会儿吧,很快就好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当然,它不是什么好事。”穆辰话题一转,道:“五人组的最新消息送到了,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讯息,听和不听全在你。”
穆银道:“先把前面的说来听听吧。”
穆辰道:“十多年前那桩孤儿院无故起火的案子相信你已经非常熟悉了,这里就不过多赘述,上午也和你提到过他们的能力,一样不用多说。重点在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失火现场是本市规模最大的孤儿院,而小孩死后魂魄比成年人更容易滋生怨气,如果说他们需要一个比协助警察更快更容易获得魂魄的途径,占地面积大的孤儿院必定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但似乎他们没有成功。大火覆盖孤儿院之前,院长就已经把孩子们带到了安全地带。而他失踪的原因,很大概率是因破坏五人组的计划而遭受袭击。我猜测,他或许已经成为五人组手上的工具。”
“……”
穆银略显烦躁的按了按太阳穴,追问道:“然后呢?”
穆辰道:“剩下的的情报涉及到妖界和魔界等多方面,你还没做出决定,确定要听吗?”
穆银沉默片刻,给出了答案:“听。”
不管涉及到哪里,只要和院长的行踪有关,她绝不含糊。
得到答复后,穆辰便接着道:“这条线索的署名和ip地址都显示的未知,线索本身也极其抽象:[金色的眼睛在注视你们]。”
穆银:“?”
这也太抽象了。
“我收到这条讯息的时候和你的表情一样。我对妖界了解不多,很难从其中破译出更多有效线索。”穆辰解释道。
关于妖界,他只知道魔主在统领妖界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剿灭前妖皇的追随者。
但不知何种原因所致,前妖皇一个追随者都没有,包括贴身护卫。
他记得左右护卫都是神兽的后代,留在妖界是因为神兽与其签订了契约。但这份契约早在前妖皇的母亲在位时就已经失效,按理来说两位护卫应该在那时候就回归族群,但不知那位妖皇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两位护卫竟一直留在妖界,直至其覆灭才各自离去——其实是下落不明。
知道以上条件就能明白,其实左护卫表现出的忠诚不是对前妖皇,而是对妖界。至于右护卫,听说她不仅对妖界忠诚,还对前妖皇产生了极为强大的保护欲。
简单来说就是这位护卫心思太单纯,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就在两人思考那条讯息中含有什么别的线索时,月魅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关于这个,我或许知道一些与其相关的线索。以防隔墙有耳,请二位来我月宫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