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侵霜,清尘露。
风寒入体,收布衣。
夜正浓。
华安和挑着缸的王文武走到西二宅院前。
“王兄,保重。”
王文武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想到肩上还担着三个婴儿,最后回道:“好,那你保重。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第一时间来协律司!”
“好!”
……
目送王文武走远后,华安转身走进了西二宅院。
门没关,直接走了进去。
不知何时,原本漆黑的厢房有了光亮。入门便见,段佳楠和黎膘隔桌对坐着,桌上点着几根蜡烛,旁边的几个饭缸已经吃空了两个。
烛光晚缸。
颇有几分……饱感。
段佳楠正襟危坐,好似打坐的和尚,身心朝圣。
黎膘则手持大瓢,灌一瓢饭瞅一眼段佳楠,眉宇间掩不住的急切。
听到宅院传来声响,扭头便见到华安闯了进来。
黎膘肉脸一横:“华安?谁让你进来的?”
华安走到近前,不动声色道:“回长老,我估摸着您可能吃完饭了,进来收回下饭缸。”
来之前,灶房值班执事特意叮嘱过,因为黎膘长老的饭具比较特殊,别人是碗筷勺,他是缸盆瓢。因此每次送去饭,还要等她吃罢再回收来清洗,以便下次盛饭。
黎膘蛹动着头微微前倾,带动脖子上一层层夹肉前倾,柔声道:“段郎,稍等我下。”
接着便疏冷的回了华安句:“吃完了,你把那些都收了吧。”
华安上前,背对着黎膘假意收拾桌面,接着对段佳楠眨了眨眼,而后快速的瞥了门口一眼。
意思很明确。
完活儿,该溜了。
段佳楠接收到讯息,站起身来拱手告辞:“黎长老,今日俺有些乏了。俺先回去了。”
“站住!”
黎膘埋在眼泡肉蚕里的神色渐渐冷漠起来:“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带着段郎逃走是吧。”
白日,二人是一同进来想英雄救美的。黎膘心里对二人的关系清楚的很……兄弟俩。
那个清秀形瘦的华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段郎这方正憨直的人,早晚被他带坏。
“黎长老误会了,下午的时候我劝诫了我兄弟许久,他才同意过来跟您吃饭。”
“但您也看出来了,我兄弟为人比较腼腆,打小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您和他又是第一天见面,这发展的也太快了些……”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黎膘鼓动肥舌,挤出丝丝冷笑:“嘿嘿嘿……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我管你瓜甜不甜,我就想给你扭下来,大不了我蘸酱吃。”
“告诉你们,今个晚上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
尼玛。
华安看了眼段佳楠。
这什么世道?
现在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这么不安全的吗?
尤其还是这么方正安全的?
段佳楠的眼神渐渐收拢,一言不发,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看上去就像根木头一样,整个人都木讷起来。
华安知道,这是段佳楠最坚定的态度。
要么他走,要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