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只是我觉得在自由城我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赌城区的声色犬马,灯红酒绿,实在是不合我的胃口。”
“嗯嗯,”本尼露出了厌烦的眼神,“那么夜总会的灯红酒绿就不是灯红酒绿了,原子牛仔的女人难道会比赌城区的更好?”
安德并不觉得本尼有意继续聊下去,不过是在勉强维持着说话的兴趣,不至于撕破脸皮罢了。他耸耸肩,“赌城区是一个可以让人异化的地方。你是知道的,在一个每天有几千、几万瓶盖来回滚动的地方,人的眼神是会变的。”
“你觉得这是钱的力量吗?”本尼收回笑容,瞪了他一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自由城里的那些没工作也没有钱的人,并没有所谓的好心肠。
给他们一千瓶盖,他们就会跑到原子牛仔或者小米兰全花掉;再给他们一把枪,他们就会铤而走险。这里是新维加斯,兄弟,不是废土上随随便便哪个有小赌场的城镇。”
“我对此有着不同的看法,”安德放下酒杯,“人的眼界是被他经历过的路塑造的。你走上通向新维加斯的路,来到这里的动机就未必纯洁。想要谋生讨口子,希望镇和艾什顿完全是个很好的选择。”
“啊,我们的杨先生,开始上哲学课了。”本尼也放下酒杯,来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安德。
“你看过这样的风景吗?在13层的高度向下望去,人就像蚂蚁一样。我的潜意识告诉我,你不需要为蚂蚁的生活担心,如果你还抱着想要改善自由城治安的想法,还是尽早放弃吧。如果按你所说,来到新维加斯的人未必有纯洁的求生动机,那么他们不该被拯救。”
13层?安德无声地冷笑起来,在来到这片废土之前……不,在上大学之前,他住29层。13层,哼,这么低也敢大声说话。
“那未必吧?废土人只是缺一个机会,在废土上行走让他们的眼界变得狭隘,他们并不是坏人,并不是天生该穷,他们只是不知道什么叫好生活,不知道该怎么靠自己的力气谋生。”
“所以你知道?”本尼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你的姓氏和相貌如此特别,据我所知,像你这样的人在2077年前都会待在集中营里。我说你是旧金山的始族人,没错吧?也难怪你有着这样的眼界,旧金山在始族人的手里,想必变成了植物园吧。”
安德摊开手,“我对此十分骄傲,废土上从来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旧金山能变成绿洲,新维加斯为什么不能成为人间天堂呢?”
“人间天堂?天堂永远都不存在。”本尼戏谑地画了个十字架,“相信我,当你跳进满是筹码的游泳池的时候,那才叫天堂的滋味。”
“低级的趣味罢了。”安德冷笑起来,“这就是为什么我的父母告诉我要离风俗业、赌博业和制药业远一点。”
“那是因为你生下来就在旧金山,兄弟。如果你生长在莫哈维的沙漠上,你会带着鄙视,利用这些赚钱的手段,只为了谋生。”本尼对着他吐出一个烟圈,“废土是吃人的地方,你不这么做,就会被别人吃干抹净。”
对这样的想法,安德只是耸耸肩,“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目前的力量,也许可以试着努力一下,让废土上诞生的下下一代人不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来谋生?”
“我只能活半个世纪,兄弟,我不想考虑太多。”本尼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你呢?你觉得你能活着看到那一天吗?”
聊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没有接着聊下去的必要了。两个人都静静地对视着对方,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在单纯对视,就像是两个西部的快枪手一样。
区别就是,牛仔决斗中手快的那个赢,而现在的无声决斗里,先绷不住的那个会输。
但是显然,两个人都不想输。本尼的眼神就像是要隔空出拳,把安德的胸口打穿一样。安德并不清楚自己的眼神是不是有相同的作用,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能够把这层楼炸塌。
“叮铃铃铃铃……!”
电话铃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份沉重的宁静。本尼用厌恶的眼神瞪了安德一眼,随后把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地按灭,接起了电话。
“是我。好,我知道了,带他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