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魏无羡终于从某种恍惚之中猝然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地转头，想去看蓝忘机的方向。但下一秒身形一顿，他来不及反应的视线就撞上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愣在原地的，江澄目瞪口呆的表情。
是的，目瞪口呆。
这好像也是第一次，江澄用那样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魏无羡。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根光芒逐渐淡去的紫电身上停留哪怕一分钟。准确地说，是他从意识到魏无羡的身上出现那样的转变，迸发出那通透又纯净的湛蓝色光芒时，整个人都被巨大的震惊给懵在了原地。
他其实不过是想阻止蓝忘机在他和魏无羡的争论之中插手罢了，甩紫电也不过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而且，在他回过神来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撤回了刚才本能覆在那紫电身上的灵力了。
剩下的那一点，以蓝忘机的修为，紫电根本是伤害不到他的。
他不过是想说，那些流言哪怕传的再怎么厉害，他都不会相信的。就算他和魏无羡之间争论总是居多，但是他也从未想过，魏无羡会离开。
在江澄的认知里，魏无羡始终是他们江家，是云梦江氏的人。
这一点，哪怕那些流言蜚语说的再多，也是不会，也是不能够改变的事实。、
他方才在过来的一路上，的确是有些生气的。但当时他的想法是，只要魏无羡说了，他就相信，他就可以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放在心上。甚至作为他本人来说，他其实完全可以不需要魏无羡的这一句解释。
他们是兄弟，从小到大的兄弟，作为江澄，他的确不需要魏无羡的那一句解释。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他已经成了云梦江氏的宗主，他已经成了云梦江氏的掌权人。现在云梦又多了那么多新来的弟子。他们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需要了解。
但是魏无羡的身份摆在那里，甚至师姐新赶制的大长老的新长老的衣服都还放在他随行的包袱里，就是准备这次带来递给魏无羡的。
在见到他之前，江澄甚至连数落的话都已经想好了。
反正他们之间的相处总是这样的，他的脾气说归说，说过了之后又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魏无羡也会笑着打圆场，然后就和从前的那许多次一样，他们会勾肩搭背地回家。
这样，莲花坞就还是那个莲花坞。
他也可以安慰自己说，你看，这个家伙还在，总有些东西，是没有改变的。
就算改变，也是他们一起创建新的东西。
但是所有的一切想法，都因为他自己刚刚，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甩的那一鞭子之后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是的，不可逆转的。
江澄甚至不知道，这一刻自己的脸上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
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魏无羡整个人就已经变了。即使还隔着些许距离，但在魏无羡周身的装束都发生改变的那一瞬间，江澄感受到了一种说不上来的，近乎扑面而来的寒凉。
虽然透着温和，但是江澄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隐于其下的那种冰冷。他的心，也随着魏无羡身上的变化越来越重的时候，轻轻地坠了下去。
然后坠落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