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江轻呵一声,眼神冷然:“那姓王的还真有胆量。”
醉玉楼的老鸨便姓王,平常去她家的客人都喜欢叫她王妈妈。
月照看了看贺成江的脸色,又小声道:“这人现在正在前门等着呢,您要不要见见?”
“不见。”贺成江脸色不好,“你去看看他要做什么,若是带了身契…呵,就买下来,若是别的,你自己看着处理。”
月照无法,只得点头走了。
贺成江这会儿正坐在纪砚尘所在的屋中,因为屋中太热,他脱了外衣,轻慢懒散的靠坐在软榻上,一副纨绔样子。
似是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身上,他抬眸,正巧对上了一双平淡清冷的眼眸。
微微一愣,贺成江从软榻上起身来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醒了?”
纪砚尘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贺成江让锁云去叫府医,自个儿拖了张椅子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纪砚尘:“喂,能说话吗,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能。”
纪砚尘看了他一会儿,嘴唇动了动,声音嘶哑难听,就像是铁片互相刮擦的动静,顿时就让贺成江皱起了眉。
他摸了摸下巴:“嗓子坏了?”
纪砚尘沉默须臾,挣扎着道:“水。”
贺成江瞬间恍然,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亲自给纪砚尘倒了杯水。但看着他躺在床上浑身裹着纱布的样子又停住了,他在纠结怎么喂他喝水。
就是这稍一愣神之时,纪砚尘先挣扎着抬起了上半身。
他身上的伤昨天才处理包扎,现在一动扯到了伤口,脸色顿时比方才更加惨白 ,仿佛下一秒又要晕过去。
贺成江见状连忙把水杯递了上去。
纪砚尘没有力气,只能伸着脑袋就着贺成江的手喝水。他像是渴极了,喝得很快,有些仓促,根本顾不得什么礼仪仪态。
有清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从下巴一路滑到喉咙,没入那雪白的纱布之中,晕湿一小片水渍。
贺成江眯了眯眼,盯着他领口的纱布有些出神。
纪砚尘很快喝完了一杯水,脱力地摔回床上,又扯到了伤口,疼得轻轻抽气。
贺成江将杯子搁在一旁,拿出手帕慢慢擦拭手指上沾上的水渍,开口:“现在能回答问题了吗?”
纪砚尘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身上。
他唇瓣润湿,泛着潋滟水光,舌头意犹未尽地轻轻舔了舔嘴唇,令那有些发白的嘴唇多了几分血色。
他声音依然有些哑,但比之前好多了:“你想问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纪砚尘盯着他,语气淡淡:“…子规。”
“子规?”贺成江挑挑眉,“又闻子规啼月夜…挺好。姓呢?”
纪砚尘闭了闭眼,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被一刀割喉的男人,声音喑哑:“没有。”
“嗯?”
“没有姓。”
闻言贺成江沉默了,他看着纪砚尘,似乎要从他的眼中看出闪躲,但最后他只在这个人眼中看到了茫茫空寂,就像是屋外那满地的雪,清冷惨白。
恰在这时,屋外锁云的声音响起:
“世子,府医到了。”
“让人进来。”贺成江收回目光,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