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着人一直往里走。
时不时就能听见不知何处传来的滴水声,隐约还有痛苦的呻吟和低低的不成语句的求饶声。
都是从两边的牢房中传出来的。
看得出来,这牢房里死过的人恐怕不只一两个,有些墙上的血迹都干涸发黑了,散发出丝丝令人恶心的臭味。
纪砚尘不喜欢这个味道,用帕子挡住口鼻一脸嫌弃。
贺成江笑他:“阿砚这么娇贵的样子,待会儿真的下得去手吗?”
纪砚尘闻言愣了一下,迎着光看向面前人的背影,嘴角倏忽上扬,半边脸隐没在黑暗里,眼神阴鸷,声音却意外地听着温和。
“世子这么一提醒,真的有点下不去手了呢。”
半个时辰后。
贺成江看着溅在墙上新鲜的血,倏然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想起纪砚尘说自己下不去手的话,顿时觉得无语。
下不去手?
他可真是太下得去手了。
“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嚎从架子上的人嗓子里扯出来,没多久又萎靡下去,那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纪砚尘慢条斯理地擦拭掉匕首上的血迹,将刀刃放在火上来回烤着,动作悠闲雅致,一举一动都透着几分贵族的优雅。
架子上五大三粗的汉子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疼醒,额头全是冷汗,嘴唇惨白干裂,看着纪砚尘的动作眼中全是破碎的恐惧。
他胸口剧烈起伏,嘴唇翕张,已经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放…放过…放过我吧。我错了,错了,我该死,杀了…杀了我,求你……求求你,我该死…杀…啊啊啊啊啊!!!”
汉子浑身痉挛,痛得双眼圆凸,目眦欲裂。
纪砚尘却只是浅浅一笑,将血又慢慢擦干净,一边擦一边轻声道:“杀了你?那怎么行,做人应该知恩图报。既然你们不是要杀我,那我也应该留你们活口,你说对不对?”
那人痉挛颤抖着,脸上满是恐惧与绝望,只觉得眼前的已经不再是人了,那就是个从地下爬出来的恶鬼、疯子。
“你们想要拿我换一千两,那我从你们身上分别取走一千两,这不是很划算的买卖吗?”纪砚尘继续低语,听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你浑身上下好像也没有一千两呢,你说该怎么办?”
“杀了我…杀了我!”那人急促呼吸,绝望痛哭。
今天之前,他打死也不会想到,他之所以留着命苟延残喘到现在竟然是为了供眼前人泄愤。
不仅如此,这人竟然真的想一刀一刀地从他身上割下一千两肉来。
“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惨叫几乎穿透石壁。
贺成江抱手斜倚在墙上,听见开门声时他抬起眼看见纪砚尘走出来,用帕子用力又仔细地擦着自己的手。
两人对视,纪砚尘似笑非笑:“怎么,世子被吓到了?”
“吓到不至于,就是有些意外。”
“意外?”纪砚尘挑起眉,轻哼,“世子莫不是真以为孤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菩萨吧。”
“噗。”贺成江笑起来,“那倒不是,就是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一步罢了。怎么看,这也不是太子殿下这样风光霁月的人能做的。”
纪砚尘沉下脸,将帕子随手一丢:“孤从小在皇宫里长大,什么腌臜事没见过。世子未免太小看孤了。”
贺成江笑笑,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皇宫是个什么地方,他也是听说过的。能在那种地方长大的从来都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
纪砚尘身为太子,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反差总归有些过于大了。
纪砚尘不理会他的反应,兀自往前走,补充道:“更何况孤是从鬼门关里爬回来的恶鬼,吃人这种事,最擅长了。”
贺成江微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火光将他的影子落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扭曲得有些狰狞,倒真像是恶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