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贺成江的眼睛,心想这人永远也不会将自己的感情诉诸于口,而他其实也没必要去纠结是否回应,他只要能拿捏住他的情感就行,他只要能为自己所用便已足够。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对他露出一个很平淡但却带着几分缱绻的微笑:
“我们的事还没谈完。”
贺成江挑了挑眉,与他对视片刻,嘴角也重新浮现出那玩世不恭的浅笑,他对他招招手,声音清朗不含杂质:
“来。”
纪砚尘并不在意他对自己这么说话是否大逆不道,从善如流地走上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左手下一刻就被人熟练地拉了过去。
贺成江用自己温热的掌心给他暖手,粗糙带着枪茧的手轻抚过他手背上每一条苍青色的纹路,声音里含着温和的情义:
“这些天让锁云给你多准备些厚实的衣裳,再准备个汤婆子吧,让风行多注意一下时常给你换热水暖暖手。你身体不好,手总是这样冰着也不好,趁年轻要好好养着,不然以后老了更不好受。”
纪砚尘指尖仿佛被烫到了一样蜷了蜷,想缩回来,贺成江却不放,还将他另一只手也拉了回去,包在一起轻轻搓着。
贺成江的手是常年日照养成的健康的颜色,手掌粗糙厚重,与他苍青色的纤细双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曾几何时,他的掌心也和贺成江一样粗糙,带着一个个习武养成的茧子。
可如今因为不再练武,又时常用药膏涂抹,那些粗糙的纹路和常年养成的厚茧都已经消失不见,现在乍一看倒是与深闺里娇养的公主小姐一样柔软细腻。
“等回郢都,阿砚换上裙装,带上面纱再梳个发髻肯定没人能认出你是太子殿下。”贺成江不知道联想到什么,忽然笑着调侃起来,“要不是你这次非要用这个办法,我倒还真想看看。”
纪砚尘眼角一跳,原本恍惚的眼神瞬间转冷:“你说什么?”
“咳,没什么。阿砚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贺成江连忙抵唇轻咳,耳根莫名有些烫,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纪砚尘盯着他的耳朵看了一会儿,嗤笑出声:
“我原还觉得因为这件事把你一起带去郢都有点为难你,现在看来倒是还便宜你了。”
“哪里哪里。”贺成江连忙谦虚,“我这么多年在炬城生活惯了,你突然叫我去郢都那确实有点……不过,一想到能时常见到阿砚你我就不觉得委屈了。”
纪砚尘皮笑肉不笑:“那您真是想早了。”
贺成江一怔,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身为太子自然是要住在东宫的。”纪砚尘面无表情,话音落下才瞥了贺成江一眼,嘴角轻嘲一笑,“世子没去过郢都,不知道东宫在皇宫里也正常。”
贺成江:“…………”
“所以,到时候想见我,世子怕是得冒着被御林军发现当成刺客的风险才行。”纪砚尘说得不紧不慢,看着贺成江陡变的脸色,心情瞬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