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儿,以后这就是你爹的灵堂。”铁刘氏一边拜,一边对铁拐说道。
铁前和铁有不忍再看,叹息一声,相互摇头,便转身回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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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家寨人已经全部安排妥当。
族正铁富站在空地上,举目眺望新的铁家寨,一大片茅草房像蘑菇一样,长在荒原上,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茅屋和院子,铁富轻轻叹了一口气。
说心里话,他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尽管铁富对于自己一家的活计并不着急,且不说有大儿子铁真是堂堂怀城秀才,还是常州府“大员”,怎么可能饿了他这个老头子呢?
再不济,还有小儿子铁前,他好歹是怀县衙役,还是滕财主的女婿。
所以,铁富一家的生计,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现在的问题是,铁家寨近两百人口,这么多张嘴,以后该如何生活?
目前来看,回到铁家寨重建,几乎不可能了,河对岸什么都没有,还面临武陵盗寇的威胁。
如果是东岸还好些,等过了这段日子,东岸招灾的村民肯定会回去重建。
本来人家东岸来县城避难的人数就不多,县城灾民,大部分来自对面西岸的村寨。
整个怀县受灾两万余人,其中来到县城避祸的,不足万人,其余一万多人,差不多都是东岸灾民,人家在东岸就地重建呢!
思来想去,铁富还是觉得铁家寨好,那算就地重建,也比县城讨饭好。
亲家滕大财主上次就没把他当回事儿,现在铁富这般境遇,滕大财主那种鼻孔朝天的人,不得把他当成乞丐?铁富想想就觉得底气全失,了无生趣。
说实话,铁富真冤枉了腾财主,人家根本没时间理会铁富,一个庶女还不至于让他天天念叨他这个乡下亲家。
铁富胡思乱想之际,铁云常走了过来,见族正在发呆,便问道:“富叔,听说城西门口施粥,要不,我带着咱铁家寨的人,过去瞅瞅?”
铁富瞥了一眼铁云常,没好气道:“你瞅啥?人家施粥,是给参与搭建临时居所的灾民,都有蝶牌;你们啥都没做,去那干嘛?讨饭吗?”
铁云常讨了个没趣,讪讪道:“这样啊!”
铁富向铁云常招了招手,“你不来我倒忘了,明天,你把大家集合起来,我听闾正说,只要参与搭建,就可以去城西口领粥,这年头,大家能省一口是一口,继续这样下去,我们早晚都得饿死。”铁富不无担忧的道。
“是是是,富叔您说的对,我明天就告诉他们。不过,我还听说滕坊主为了咱们怀城灾民,现在收购红花、蓝靛、扼子这些染布之物,好的红花,听说晒干之后,能卖一文钱呢!这可不得了啊!要不,您让铁前老弟去跟滕坊主说说,我们铁家寨人采的红花,能不能提点价钱?”铁云常道。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钻到钱眼里了。”铁富一听到滕坊主,心里就来气,道:“我让你把大伙儿集合起来,是让你带着大伙上山去找红花吗?那是长久之计吗?”
“那要干嘛?”铁云常不解道。
“闾正亲口跟我说,后山光明湾往下,所有的荒地,我们铁家寨人都可以去垦荒,谁先挖,就谁家的。”铁富神神秘秘的对铁云常轻声道。
“有这种好事?”铁云常喜道。
“你轻声点,怕别人不知道吗?”铁富瞪了一眼铁云常,轻声骂道。
其实,闾正能把这个消息告诉铁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早在数日之前,龙员外便把地契交给了田主薄,以后开垦的荒山,直接造册归于雇农、佃户或自由农名下,不需要过问龙氏族人。
可怜铁富还把自己当成闾正的心腹。
“知道了,族正大人。”铁云常连忙点头道:“我明天一大早就去办。”
“那明天你把大家集合之后,这样安排……”铁富附在铁云常耳边,轻声吩咐道:“明天,你把妇女孩子,全部派去建茅棚,领一口粥,有一口吃食就好了;寨里所有的男丁,全部跟着你我,上后山垦荒。”
铁富虽说没什么文化和见识,但主意还挺鸡贼。
铁云常得了令,连连点头称是。
如果铁富铁云常知道,后山荒地,硬的连锄头都能弹掉,根本没法种庄稼,更别说谷物了,估计会破口大骂龙财主大大的坏了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