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鸿云脸色惨白, 看着远处三个万象以一种极为拙劣的姿态倒地,放沈弥过去,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怎么会这样。
他转过头, 看着旁边同样一脸不可置信的亲信,低吼道:“怎么会这样?!”
亲信也一样表情发懵, 半天说不出话来。
杜鸿云沉着脸, 安静了片刻, 而后突然低低地笑起来。
“都想让我死,一个个,全都想让我死?”
杜鸿云眼神中透漏着一丝疯狂,“真以为我没有后手吗?既然这样,那所有人都别想好过,想让我死, 就都要付出代价……”
“杜鸿云。”
办公室内的通讯器突然亮起,下一秒, 一个老者的身影出现在全息屏幕上。
正是此前的高层会议中出现过的联盟二把手,谢安邦。
“老谢……”
杜鸿云表情微怔, 看着老者出现,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反应过来:“我知道了……是你在背后捣鬼,对不对?一界科和赛事组, 都是你的人, 还有这几个万象, 也是受到你的指示……”
谢安邦看着表情有些癫狂的杜鸿云, 叹了口气, “杜鸿云,你这一步, 真的走错了。”
杜鸿云初入联盟的时候,还是谢安邦手下的一个小职员。
这么多年过去,当初那个怀揣着一腔热血,进入联盟,誓要保卫第一世界的年轻人,终于走上了高位,实现了自己的野心,成为了督察部的总部长。
谢安邦是看着杜鸿云一步步走上来的,杜鸿云很有能力,也很有野心,只是和当初那个满腔热血的年轻人,早已渐行渐远。
“错?”
杜鸿云冷笑,“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错,我想活下去,有什么错?难道看着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什么也做不了,就是没有错?”
他的表情逐渐激动,“我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宗门,走到今天,都是我一步步凭着自己爬上来的,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日轮城的事情,是,我是让介和做了试验,但他们不过是贫民区的人,他们对这个世界又有什么贡献?用他们的命,换我的命,又有什么不可以?我活着,我能做更多的事,我能救更多的人,大敌当前,难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又有什么错?”
“我要活着!”
杜鸿云大声道:“这个世界也需要我活着!”
谢安邦看着他,目光中掠过一丝失望。他缓缓开口,道:“燕晚星,方镜,还有钟春雁,我并未对他们做出任何指示。”
杜鸿云一愣。
“每个人都在这件事上,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包括万象。”
谢安邦说:“而选择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结果就是,不论是机甲联盟,还是燕晚星等万象,都站在了沈弥那一边。
结果就是,这个世界,并不需要他。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年纪还很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干劲,有热血,有对未来的希望。”
谢安邦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站得很高。”
“只是,站得高的人,都有一个通病。”
谢安邦叹息一声,“站的太高,看的太远,每一个命令,都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于是便把生命当做数字,计算利弊得失,想着如何以小博大。权利就是这样的东西,会蒙蔽你对于鲜活生命的感知,把自己当做高于其他人的物种……”
杜鸿云红着眼,看着谢安邦,没有说话。
“每每这个时候,比起善于权谋的人,世界更需要一个像沈弥这样的人。”
谢安邦道,“他能够警醒每一个沉溺其中的人,用手中的刀来告诉你,其实你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你的命,也并没有贵到哪里去。万象的存在也是如此,他们既是守护者,也是告诫者,是悬在每一个手握权柄者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当这把剑落下来的时候,你也一样,我也一样。”
“这么多年,我为联盟做了多少事,立下了多少功劳。”
杜鸿云满眼不甘,“我救下的人,又何止八百之数?我不甘心!”
“救人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那些站在最前面的职业选手们。”
谢安邦淡声道:“千不该万不该,你最不该做的,就是串通逆火教,从你把消息泄露给逆火教,酿成海树城那场大灾难的那一刻起,你的所有功劳,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你犯下罪孽的万一。”
“杜鸿云,言尽于此……该上路了。”
谢安邦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挂了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