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战斗,一边却难得地分了一丝心神思忖着。
杜家的另外一位重要人物——杜贵妃的堂兄户部右侍郎杜选瓒,应该不是不想潜逃出京。但是,在盛应弦的格外警惕之下,云川卫把他盯得太紧了。
盛应弦甚至在京城的几座他不确定守军有没有被杜家渗透的城门附近,都布置下了云川卫的密探。一旦发现杜选瓒、或者杜永炽的夫人及儿女有可能潜逃出京,就立刻现身拦截他们。
不过,这几日杜家并无异动。
所以,谁知道今日杜永炽会突然发难呢?!
他的母亲、夫人、儿女,可全部都还在中京城的杜府里哪!
到了现在,盛应弦终于在想,是不是自己以为被经营得铁板一块的云川卫内部,也有了什么纰漏呢?!
但现在他无暇去查探答案。
他必须问出那个该死的“拜月使”傅垂玉在哪里,被他挟持而来的小折梅又被关在哪里!
他甚至不敢去想,杜家联手“天南教”发难,或许对别的朝廷重臣还会怀柔为主、网开一面,因为即使信王登上大宝,他也总是需要朝臣继续为他效命的……
但是他盛六郎,是无论如何不会与乱臣贼子同流合污的!若杜家认为他不值得被拉拢的话,那么小折梅今日被掳,一旦他到了此处、被拖住脚步的话,小折梅也就没了活着的必要……
盛应弦的心脏痛苦地紧缩起来。他不愿再想,而是一把攫起瘫倒在地上的那个教众的颈子。
这人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他认为有机可乘的教众。
因为此人咬破毒丸的动作也不够干脆利落,让他抓住了时机拆下了毒丸。在那之后,那人虽然也一副滚刀肉般闭目待死的样子,但在盛应弦思索的时候,他的余光注意到那个人不时地偷偷睁开一点眼睛窥视他,发觉他正在沉思,又很快地合上眼睛,继续装出一副英勇不肯合作的样子。
盛应弦几乎是立刻就断定了,此人不敢去死,甚至经受不住几次逼问。
他不再犹豫,手指猛然收紧,把那人勒得脸色发白,喘不上气。
“我再问你一遍——”他沉声一字一字道,“拜月使在哪里?!被他劫掠回来的那个小娘子又在哪里?!”
那个人被卡得直翻白眼,手脚胡乱挣扎着,好像终于弄明白了他的意思,抬起右手来在半空中虚指着他卡在颈间的那只手,连点了好几次作为示意。
……有门!
盛应弦松开了一点手劲,那人立刻“咳咳咳”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整个人若不是被盛应弦掐住脖子拎起来一点的话,就好像要如同一滩烂泥那般瘫软到地上去了。
盛应弦很快就丧失了耐心。
“不说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他冷声威胁道。
他并不常说这种台词,一般来说,这种话都是他手底下的下属们拷问人犯的时候说的。因此他觉得自己说出来好像无甚气势;不过,面前这个软骨头教众好像已经分不出这其中的差别来了。
那人拼命摇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迭声道:“别杀我!别杀我!右使在……在……”
盛应弦眉心一压,右手中的长剑一提,唰地一下就顶到了对方胸口。
那人吓得又咳又喘,还只顾着大叫:“在……密室里!三楼有个阁儿叫‘疏月’,就……就在那间里头!”
盛应弦:!
“怎么进去?!”他喝问道。
那个人脸上冷汗交织,涕泪俱下。
“小人真的不知——真的不知……”
他现在被盛应弦捏着颈子,能做的动作不多,看上去差一点双手合十要向盛应弦作揖求饶了。
盛应弦见他的确好像说的是真话,蓦地一撒手,将那人丢在地上,转头大步向着三楼走去。
三楼是一整排的齐楚阁儿,门口都挂着上面雕花镂云的小木牌,上面写着这间阁儿的名字,什么“临花”、“照水”、“镂云”、“吟风”、“浮玉”……
他的脚步猛地一顿!
因为他的视线终于掠过了那枚写着“疏月”的小木牌!
他毫不犹豫地一伸手,就“吱呀”一声,推开了“疏月”阁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