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简直如有回声,嗡嗡震响。
谢琇猛然停步!
周遭景致却已完全变换。
她依然拎着那两包点心,但前方不再是通往客栈的道路,她亦不是站在小镇的街头,而是——
站在旷野里。
她游目四顾,并没有看到佛子的踪影。
这处旷野倒是景致甚美,花树成行,绿草如茵,若不是周围并没有什么栏杆或围墙的影子,她简直都要以为自己是到了谁家的园子里。
花树之间,一道小径隐现。
即使前方有诈,不迈上去看样子也是不行的。
谢琇深吸一口气,腾空右手,悄悄甩了甩手臂。
衣袖里时刻藏好的灵符叠放起来,擦蹭着肌肤,带来令人安心的实感。
谢琇反手将左手里拎着的那两包点心丢进储物戒指中,摸了摸两袖中藏着的不同灵符,这才放心踏上那条花树掩映中的小径,慢慢走着。
周围没有人影,只有轻轻的微风吹拂,花瓣随风而落,树冠簌簌作响。
景致很美,但一切都安静得吓人。
谢琇心想,假如前方出现什么衣不蔽体的英俊少男,声称自己是合欢宗弟子的话,她就直接一道引雷符劈死对方!
别问,问就是不想吃窝边草(。
然而她走了约莫一盏茶时分,面前终于豁然开朗——
花树之后,赫然是一座小木屋!
谢琇:喝!关小黑屋的氛围更加浓烈了呢(。
她一抖衣袖,干脆直接擎出一张定身符捏在指间,这才走上前去。
站在门前,她花了几秒钟时间去思考是温柔地打开房门,还是粗鲁直接一点。
但为了谨防门后有什么机关,她想了想,还是直接飞起一脚,踢开了房门。
砰的一声,房门被她踢得一脚大敞。
小木屋内的情形,也就猛然展现在她眼前——
迎面就看到一张挂着红帐子的床!
红帐垂下,纱帐半遮半掩,帐内影影绰绰,仿佛有人。
谢琇左手一挥,丢出一个清净符,那灵符化作一道流光,在屋内绕了一圈,最后消失在墙角处,这其中并没有发出任何异响。
她这才举步向着屋内走去,绕过桌子,慢慢走近那张床。
她的左手落在帐子上,却没有立刻掀开。
此时,她已经能够很清晰地听到帐内那人粗重的呼吸声了。
……明显不对。
那人若不是感染了风寒、鼻子不通气,就是中了什么不可说的药,才会发出这样沉重的咻咻鼻息。
而且,从这重重叠叠的半透明纱帐外往里看去,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可是那人的衣着还是能大约看个分明的——
他不知穿着什么衣服,领口半敞,白皙的肌肤在红帐的映衬下,更有一丝引动人心的诱惑感。
在红帐的遮掩下,看不清他的肌肉线条,但也能看清他身形修长,线条流畅,浑身没有一丝赘肉,两条长腿叠放在一起,半侧着身子,面朝内躺着。
饶是谢琇郎心似铁,都不由得赞叹了一句这个邪祟真是深谙勾引之道。
大喇喇地展示身躯,其实并不算多么诱惑;但就是这种半遮半露、若隐若现,影影绰绰看不分明,才能益发令人心痒难耐。
谢琇居高临下地以上帝视角,稍微观赏了一下红帐后的景致,然后觉得这邪祟的布置值得五星好评,难怪那么多道友中招。
但她是谁?她可是深受现代文明洗礼的好青年,这等福利cg没见过一千,也有八百,如今不过是再多收集一张进图鉴而已!
下一刻,毫无预兆地,她的左手微一用力,蓦地掀起那层红帐!
她往前猛地倾身,那层红帐纷纷飘起,又在她身后轻飘飘地落下,搭在她的后背上。
此刻,她眼前已经再无纱幔阻挡。她看到了帐内之人究竟是谁。
在丢出那一枚灵符之前,她及时停住了右手的动作,愕然盯着那个人。
“……玄舒?!”
竟然是佛子。
此刻他依然顶着四师姐的昂贵道具为他提供的虚假容颜,但他原本穿着的那袭锦袍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现下他只着一身雪白中衣,领口还半遮半敞,终年不见天日的结实胸膛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隐没在中衣的领口下方。
他似是中了什么不妙的法术或药物,察觉到有人掀起帐子,也仅仅只能把头转过来,向内侧躺的身躯却一动不动。
当看到了来人是她,他的眼中却滚过了一丝笑意。
并没有堂堂佛子沦落至此的紧张、愤怒或不甘,他甚至是从容不迫的。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却显得比她自在得多,唇角微翘,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