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猜测一从脑海中冒出头来,就收不回去了。
崔云昭越想越觉得可能。
前世的时候,崔云昭对于霍檀身边人并不了解,那些将军将领们,她也不熟悉。
白小川此人她根本就没听说过。
要么就如同她猜测的那般,应为行事偏颇被霍檀厌恶驱逐,要么就是他自己混得不好,最终也没有混出什么名堂,只能做过籍籍无名的侍卫。
崔云昭眯了眯眼睛,思绪万千。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么他就一定不是霍檀命令的,只要问一问霍檀的态度,结果一目了然。
若是第二种的话,又是谁要花钱收买他来毒害她呢?
进出长乐别苑都需要凌霄宫的腰牌,即便是崔云霆要见她,都要去凌霄宫请牌子。
前世那一次,要么白小川自己本身有凌霄宫腰牌,要么就是谋害之人给他的,无论如何,这个人肯定有法子弄到腰牌。
想到这里,崔云昭不由愣了一下。
前世因为和离,也因为自觉同霍檀感情不睦,所以她一直偏安一隅,在长乐别苑安静度日。
别苑的一切都是很美好的。
风景好,宫人们也讨巧,她的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除了偶尔觉得有些冷清,她的日子真的很好,很舒心。
她也不觉得自己对于霍檀,对于凌霄宫,亦或者朝廷有多么重要。
可是进出长乐别苑为何要那么严格呢?
就连崔云霆都不能随意见她,来去自如,必须要同凌霄宫请了牌子,才能见到她本人。
如此看来,她的存在并非不重要。
崔云昭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鼓。
可她又如何会很重要呢?
这个问题,等一直回了家,崔云昭也没有想明白。
马车在霍家门口停下,崔云昭刚下了马车,就看到两个高大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廊下,正在同平叔说话。
崔云昭下了马车,平叔看到她,忙一瘸一拐上前来:“九娘子可回来了。”
崔云昭同他点头,问:“这两位是?”
平叔便道:“这是九爷选的两名长工,已经签了契,叫他们来家里让九娘子安排,九娘子未归,我是不能安排的。”
平叔哪里都好,就是为人有些顽固,霍檀说什么是什么,一点都不知道转圜。
崔云昭也没多说什么,先赞他辛苦了,然后才看向两名高大的长工。
外面天寒地冻的,崔云昭便说:“咱们去门房说话吧。”
家里没有个见客的地方,确实不太方便。
宅门太小了,崔云昭心里叹气,只盼着早些去伏鹿,住她最喜欢的大宅子。
门房平日里只有平叔,不过他收拾得很干净,桌椅板凳也都摆放整齐。
崔云昭在椅子上坐了,就道:“都坐下说话吧。”
两个长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拘谨坐了。
崔云昭就看他们面容。
两个人都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看起来比她和霍檀要年长十岁左右,面容都有些风霜和岁月痕迹。
尤其是其中一人脸上有伤疤,看起来有些吓人。
崔云昭注意到,另一个人左手不太整齐,少了几根手指。
她看两人坐姿挺拔,眼神坚定,心里便有了猜测。
“两位是退伍的伤兵?”
两个人都有些惊讶,那个左手有些伤残的男子便开口:“九娘子果然聪慧,我们确实是退伍的伤兵,不过我们受伤不重,当时家中遭了灾,父母都重伤瘫痪,是九哥可怜我们,特地求了上峰,给我们办了伤退。”
普通的长行除非是缺胳膊少腿,实在没办法上战场了,一般是不给办伤退的。
伤退就意味着他们每个月都能从军务司那里领取一贯钱的抚恤,这笔钱看似不多,却也相当不少了。
若是没有拖家带口,只一人吃饭,日子过得节省一些,足够生活了。
当然,这个节省是相当节俭的,若是想要日子更好,肯定还要另外做些活计。
那名断指的男子继续道:“我们是兄弟俩,是一对双生儿,这位是我兄长,名叫宿明金,我是弟弟,叫宿明木。”
兄弟俩虽然是双生儿,可长得不算特别相似,作为哥哥的宿明金有些木讷,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看起来很安静。
作为弟弟的宿明木就健谈许多,人也生的更俊朗一些。
他们两个以前肯定是霍檀麾下,后来家里出了事,也是霍檀给帮了忙。
崔云昭发现,霍檀对自己手底下的兵是真的很好。
他从来不会为了自己求上峰,大多数时候,都是为了这些兄弟们。
难怪后来那么难,士兵们也死心塌地跟着他,从来不会背弃。
崔云昭便点头:“我知道了,那我便唤你们宿大和宿二,家中如今只有倒座房能住人,不过还有两间,你们可自去选了来住。”
她顿了顿又问:“你们的家眷如何安置?”
两个人又对视一眼,宿明木就叹了口气:“我们兄弟二人的父母已经在夏日时故去了,这半年来一直都在博陵讨生活,早年一直打仗,也没有娶上媳妇,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