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子想也不想就道:“自然不必。”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就好好歇几日吧。”
他前脚刚走出门,后脚就传来苏轼的欢呼声。
听到这般动静,他面上也带着笑容,只觉得收了两个小徒弟好像也不错,他啊,很久没感受到这般热闹。
苏辙见苏轼与史无奈笑眯眯的样子,面上也带着笑,更麻烦青山走一趟,将这好消息送回苏家。
苏洵等人知晓这事儿后,是既高兴又担心。
程氏甚至还偷偷问起苏洵来:“……我总觉得这郭夫子看起来好像不大靠谱的样子,他那名头是不是吹出来的?”
“事关六郎与八郎学业一事,可是半点都不能马虎。”
苏洵心中也是有些许担忧的,毕竟郭夫子嗜酒如命,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用心教两个孩子。
但如今事情已成定局,苏洵也只能捡好的说:“郭夫子若无真本事,如何会在眉州有如此盛名?”
“你就算信不过旁人,难道还信不过张易简张道长?”
“他举荐的人,怎会有错?”
听闻这话,程氏悬着的一颗心才微微放下来了些。
很快,苏辙与苏轼兄弟两人拜入郭夫子名下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眉州。
作为苏家的孩子,作为从前眉州推崇的神童,这两个孩子无疑是惹人关注的。
一时间,是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苏辙与苏轼兄弟两人运道极好,正因苏家祖祖辈辈行善积德,所以苏辙兄弟俩才能拜郭夫子为师。
有人说苏辙俩兄弟不过是徒有其名,根本比不上程之元。
更有人说从前苏辙俩兄弟的神童之名,乃是苏家自吹自擂,为了苏家纱縠行造势而已。
……
这些话传到苏辙耳朵里,他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十分在意。
他知道,这些流言背后定是程家做的手脚,索性就专心养病起来。
苏轼却是既自责又生气,时常道:“八郎,都是我的不是,我与你日夜朝夕相处,却并没有发现你病了。”
“若非史无奈过来,你这病只怕还要拖下去。”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十分难受。
苏辙忍不住一次次劝慰他:“当初六哥你整日忙着雪地练字,冻的头重脚轻,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我?”
“从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
“再说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说着,苏辙更是忍不住道:“六哥,你向来聪明,大概也能猜到这件事是程家在背后捣鬼。”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生气?为了这些小事气坏了自己身子才划不来!”
“程家做了这些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做买卖,讲究的是物美价廉,我们家纱縠行的生意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你我二人也并未少块肉,反倒是程之元名声越来越响亮……就让他去吧,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我断言程之元笑不了几年的。”
史无奈消息一向很是灵通,从史无奈口中,他知道在他们的推波助澜之下,程之元的名头是越来越响亮。
别说眉州百姓人人皆知,就连四川不少人都知道,风头远盛其兄程之才当年。
苏轼年纪尚小,这等话不大听得进去:“可是,我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就不大舒服……”
苏辙也知道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说这些太晦涩了些,便道:“若是心里不舒服那就多看看书练练字,我看你整日胡思乱想,是师傅给你安排的功课太少了些。”
一说这话,苏轼吓的脸色都变了,忙道:“可别告诉师傅。”
如今他对郭夫子的感情却是复杂得很。
有敬佩,但更多的却是害怕。
原先他也对郭夫子的才学有所怀疑,可不过几次下来,他就是敬佩不已,只觉得郭夫子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神童”二字,看起书来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每每听到旁人闲言,即便十多年前的内容却仍是记得。
正因郭夫子天资过人,学起什么来都易如反掌,所以对苏轼要求也极高,给苏轼安排的功课很是繁重。
可怜苏轼原先在北极院时一向以聪明著称,如今拜入郭夫子麾下,只觉得自己像二傻子似的,让他深觉挫败。
一想到这里,他更是微微叹了口气,道:“八郎,要是我和你一样生病就好了,这样起码能歇上几日。”
“原先我还担心师傅每日只教我们半日,我们每日所学及不上旁人,但如今看来,却是我想错了。”
“师傅每日所教授的半日抵得上旁人学的五日有余,偏偏他还觉得我学得慢,学的不用心。”
聪明如苏轼,说起这话来是满脸委屈:“八郎,你是不知道,你不许我晚上挑灯夜读,说这样坏眼睛,我却是到了半夜都还躺在床上背书。”
“不光如此,在梦里我都还在背书……”
他是委屈。
真的委屈。
他长到这么大,谁不夸他聪明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