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洁默默接过。
关敬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程东洁的对面:“我想我们应该从不那么尖锐的问题开始谈起。”
程东洁没有吱声。
“我花了点时间去了解何洛这个人,你是他的粉丝吗?”关敬英问程东洁。
程东洁只能点头。
关敬英有些无奈:“我花了些时间去听他的作品,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足够惊艳的文艺工作者。”
关敬英不懂音乐,但何洛部分歌曲的确给他带来了直击灵魂的震撼。他能够理解为什么何洛会有那么多粉丝。
何洛的歌里写的总是“希望”与“未来”,他的歌曲里有完美的乌托邦。
关敬英又去查了一下何洛粉丝们对他的看法,无一不是正面积极的。夸张地将他形容为“末世中唯一干净纯洁的灵魂”,说他是真正的“赤子”。
他歌唱公平,唾弃腐朽堕落,呼吁人们去爱每一个属于未来的孩子。
他真的很好很好——如果人们只是隔着屏幕认识他的话。
“我并不是想说他虚伪,只不过……”关敬英看着程东洁的头顶,他又叹了一声,“只不过人都是多面的,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虽然并没有太多人把它当回事。”
“他在他的领域属于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强者,是专业人士,我们这些外人永远理解不了一个艺术家的脑袋到底能创造出多么绚烂的东西。”关敬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站在固定的角度去看,他的确是拥有赤子之心的耀眼少年。”
程东洁的手越攥越紧。
关敬英抿唇:“但很遗憾,他并不是个平面人物。当你靠近他或者转换一个角度时,你就会发现他也有平平无奇的一面,甚至是破碎不堪。”
“依我来看,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当伴侣。他对自己专业同事的尊重永远在伴侣之上。”关敬英注意到程东洁开始发抖了。
关敬英决定跟程东洁好好聊聊的原因之一就是程东洁表现出来的幼稚感。
他的行为与他的年龄以及能力严重不符,他明明可以借用别人的喜爱去套取机密或者做些什么,但他永远只是用感情吊着别人。
他似乎很享受众星捧月的快乐,他急于从别人身上索求爱,像个不成熟的小孩。
关敬英继续:“你和他发生了关系……”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了?”程东洁打断了关敬英。
“什么?”关敬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和他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了?”程东洁继续问。
“这重要吗?”关敬英反问。
程东洁又不做声了。
“哦,对了。”关敬英反应过来了,“我个人建议你去做个身体检查,何洛的身体不一定健康。”何洛的绯闻对象并不少,关敬英并不觉得和何洛发生关系是安全的。
“你觉得我被他弄脏了是么?”程东洁低声说。
关敬英:“……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仇文却忽然发出啊的一声:“这句词我听过!我在谈恋爱的电视剧里看到过!”
仇冰河也听过,不过由于电视剧拍得隐晦,所以她对“脏”有另一个层面的理解:“他拿马桶刷给你洗澡了?不对啊,你身上也没味儿啊。”
“我是说我的第一次……”程东洁受够了女主的无知。
然而关敬英压根就不等他说完:“谁在乎?!有什么区别?!”他拔高了声音,他也受不了程东洁那诡异的想法了。
“如果你自己觉得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那么你就不要轻易和人发生关系。你和他在酒后是你情我愿的,事后你又觉得这件事重要了?”关敬英不想让程东洁给仇冰河讲他那套歪理,“人的尊严和人格又不是跟屁股绑定在一起的!”
关敬英只觉得程东洁和何洛之间有一段糟透了的感情纠葛,至于睡觉与否,那是他们自己该管的事。
程东洁被关敬英一嗓子吼得僵住了。
仇文和仇冰河也被关敬英的爆发吓到了。
“下一个问题。”关敬英看着程东洁,“你是谁?”
程东洁的手上微微用力,他将水杯捏瘪了。
“那场梦是怎么回事?”关敬英继续,“为什么那些男人都会爱上你,偏偏我和马敬没有感觉?”
“何洛也没有感觉是吧?不然他不会对你这么粗暴。”关敬英一字一句道,“而且他还对冰河念念不忘……似乎所有不受你影响的人都跟冰河有那么一点点关系。要么是冰河的亲属,要么他们对冰河有好感。”
“我希望听到实话。”关敬英轻声说,“你知道一个莫名其妙无差别吸引男人的个体,有多少人想将你除掉吗?”
“你对于各路组织来说都是变数。就像杨春雨那样。你有把握在各方之间维持平衡从而保命吗?”关敬英询问,“你接下来是否诚实决定了我会不会在你的境况上多加一把火。”
“我……”程东洁感觉自己的喉咙在发紧。
“想好再说。”关敬英抽出了自己腰间的枪上膛,此时他一改方才还算温和的姿态,似乎成了一个审讯者,“我要听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