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忽然响起一片嘘声,路明非揉了揉眼,适应了光线之后扭头四顾,看到左手边那个巨大的英文字母“l”,忽然觉得有点搞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旁的邵公子没忍住跑到距离银幕几米的地方去看,然后迈着小碎步回来给路明非通报敌情:“哇靠!兄弟,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路明非心说,哥们跟人中门对狙,子弹都快打脸上了,你一个观察员看到敌人后,还要先来给我卖个关子。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看向陈雯雯。
此时赵孟华正在兄弟们的簇拥下捧着一大把深红色的玫瑰花跳上舞台,意气风发。
陈雯雯在看赵孟华,她的眼睛里仿佛正蕴着夏晚的露水,正沿着放映厅的光芒流淌下来。
他记得上辈子和陈雯雯最后一面是在bj天主教南堂,陈雯雯穿着唱诗班的长裙,和热情教友赵孟华举杯相视,眼神里跳荡着同样的幸福。
“祝贺咯。”路明非说。
“祝贺个鬼啊,兄弟他在整你啊!”
一旁的邵公子戳了一下路明非的肩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来之前我就找人打听过了,学校里谁不知道陈雯雯是你的女人,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就算路英雄你义薄云天,效仿当代苗人凤,但也不能眼睁睁盯着田归农往你眼药水里滴浓硫酸吧。”
路明非知道邵一峰是在替他着急,但他口中那句“陈雯雯是路明非的女人”属实带点个人滤镜。
调个头说路明非是陈雯雯的舔狗还差不多。
况且苗人凤和田归农是什么鬼比喻,兄弟你是不是金庸读岔了,人家苗人凤和南兰好歹有个女儿,他连陈雯雯的手都没牵过。
路明非站在银幕前正想东想西,赵孟华已经在台上毫不客气地开始演讲:“今天本该是我们文学社聚会,不过我就是借着这个机会……”
“兄弟你给点反应啊,巴掌都近在眼前了!”
邵公子在一旁急得来回乱窜,仿佛即将挨巴掌的不是路明非而是他自己。
一束射灯的光打在陈雯雯身上,路明非看着陈雯雯从台下站起来,磨蹭着步子走上舞台,不由得感到一股烦躁。
如果那个人是绘梨衣,现在一定会大大方方抱着轻松熊,毫不避讳地奔向自己吧。
其实路明非讨厌舞台,因为自那天之后,他看过的每一部话剧,眼里的每一座舞台,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是个懦夫。
因为他的懦弱和犹豫,葬送了一个喜欢他的女孩。
师兄说男孩成长的过程,就是在不断的失去,如今他失而复得,反而进一步领悟了这个道理。
“我是真心想来祝贺他们的。”
路明非轻轻丢下这句话后,朝舞台外走去,邵公子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样子,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和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路明非不太一样。
“群众演员别跑!老大说了事成之后都有红包的!”赵孟华的兄弟在后面喊。
路明非回头,看到舞台上的陈雯雯迟迟递来了一个歉意的眼神。
路明非能忍,但一旁的邵公子忍不了。
邵一峰从幼儿园起就是狗大户,虽说在师姐前挨打挨的心甘情愿,但除此之外,他什么时候受过如此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