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不客气。”洛明拉来一把椅子坐到桌子旁边，开始整理那一堆烂摊子，将书摞到一边。
“这里看上去还挺不错的。”星光熠熠观察房间里的设施，公寓空间很大，加上余晖烁烁装修细胞发达，内设十分精美。但星光熠熠说着说着就不对味了。“怪不得你都不愿意回去。”
“哎，星光熠熠，你可以直说的，都这么久了。”洛明叹息说到，星光熠熠的想法不难猜，直接写在了脸上的。
“我的意思是……好吧，露娜公主和我谈过这情况，确实应该明说，对不起。”星光熠熠低下头。
“为什么？又何必道歉呢？这不是你的错。”洛明顿时觉得交谈很艰难，对双方都是，得找一个合理的话题。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算了，还有，今天你的借口也很拙劣，我觉得你以前甚至能被称作为阴险狡诈，而如今…其实，我倒是不认为这是坏事，但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好。”
方才沙滩上看到星光熠熠的那一刻，洛明就明白无法躲下去了，无论是从何种角度上看，他都应该面对。
心魔——沉寂在他内心深处的怪物，身上闪耀着三座大山的光环，死死压在洛明心底，禁锢不堪回首的过往。
“好吧，你也和我说过的，是我自己在装糊涂……说说你想法这些。”洛明几乎在自言自语。
“我很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有过喜欢的女孩吗，或者说，你真的会喜欢上谁吗？”星光熠熠咬紧牙关，当这句话说出去的时候，心理竟放松了不少。
听到这话，洛明呆滞了，内心挣扎，但当他见到星光熠熠不知所措的神情时，浮躁转为宁静，他不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但他明白，有些事说出去总比憋着好。
反正这事儿对他也没有那么重要，也就是很平常的、影响不深的……小事吧？应该，至少能让星光熠熠了解了解自己有多糟糕。
“有过，但我也不确定那是否能被称之为传统意义上的爱。”洛明说。
“真的吗？好吧…那个幸运的女孩是谁？”
“你不必这么说，因为她绝对称不上幸运，很多事情要你经历之后才能理解。”洛明叹了口气，稍微回想了一下，这才继续说到。“这件事非常复杂，有点长……”
“我有时间，没事，你可以慢慢来。”星光熠熠急忙说到，生怕洛明反悔。
“行吧，是有一个女生…我喜欢过她……”
“是谁？”
“我们从小就认识，怎么说呢，她是一个很耀眼的女生，放在哪里的是绝对的焦点，她的外表配得上一切用来形容美丽的词。”洛明回忆着——生的一幅好皮囊，他想起他发小的话。
“青梅竹马？哎，她肯定比我好。”星光熠熠小声嘟囔说，在她看来洛明不像是一个只看外表的人。
“唉，其实，我一开始接近她，也只是被她的外表所吸引，作为一个幼儿园四五岁的小孩，懂得不多。后来，我和她居然真的玩到一块去了，这让我很高兴，对了，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个朋友，我的发小，他家就在我家旁边，从小就认识。记得在幼儿园我还收了两个比我小一岁的孩子做小弟，玩着过家家。”洛明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惊讶于自己竟能记得这么清()
楚。
“听上去很不错。”
“嗯，后来我们一起去了小学，入学时见到了她家长，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和那女生还是亲戚，按照辈分我比她大一辈，后来我经常用这个和她开玩笑。上了小学后，她越来越好看，主动接近她的人也就越来越多，那时男生们都以能和她同桌为荣，但我还在她的核心圈子，可能是能打着亲戚的名号去找她，正大光明，哎，我们也因为琐事吵过架，有过不少矛盾，总是能和好的。
再后来，她家里为了能让她顺利在城里读初中，安排了她去城里读六年级，因为按照我们那儿的政策，农村读小学的只能升农村的初中，而在城市读小学的则能升城市的初中，当然，就我亲身经历而言，那几个学校都半斤八两。
总之，她走了，当年我们流行写一个叫同学录的东西，毕业时同学之间用，在上面记录着对他人想说的话，还有名字、绰号、电话……虽然我们连手机都没有。我家里穷，同学录还是自己做的一个纸壳子封面，里面的表格则东借一张西借一张……
虽然她决定离开的时候还差一年才毕业，但她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整个五年级两个班的人都决定提前一年写这玩意儿。因为她要离开，我那时还有点气，给她留的话是你会一天比一天老，她看到后自己改成了一天比一天漂亮，还笑着拿来给我看，然后在我的同学录里写下了永远勿忘我……”
洛明记得发小给他说，那女孩几乎给每个人都是这么写的，但他那时总觉得自己独一无二。
“似乎很温馨。”星光熠熠沉浸其中，她想到了隙日。“那你们后来还见过吗？”
“我说过，我们是亲戚，见面并不难，只是后来，情况不一样罢了。”洛明说到这儿低下了头。
“怎么了？”
“初中时，我家里托关系让我进了城里的中学——这是一个让我后悔的决定，我发小也去了。还有我二姐——原本小学我家里就托关系让我去城里读，但我不想去，留了下来，我朋友们在村里，所以这个名额就给了我二姐，她在城里读小学，自然升到了城里的初中，也就是我和我发小去的学校。城里的中学一共有三所，而那女孩去的是另一个，所以，最后很长的时间我都没有再见过她，还有，外加我要处理更复杂的事。”洛明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到。
“初中生…在我们那里混社会的多，我为了不被欺负，慢慢成了一个特立独行高叫法西斯万岁打架的疯子，也不加入任何帮派。
我二姐在城里读的小学，所以有一些……人脉，也就是大姐大，但我和她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甚至于说疏远，哎，这也很复杂。记得一次惹她不高兴，我还被她叫人揍了一顿……不过这不重要。
大概过了半学期，我发小突然找到我，问我还记不记得那女孩，我点点头，然后他告诉我——‘她刚进城桥中学就有初三的来找她耍朋友，每天给她送饭，还经常买礼物，她就答应了，没过多久那人就带着她去了酒吧，之后又过好几天她才回学校读书，现在整个城桥中学的人都知道张星玥被睡了。"”
“你说什么？”星光熠熠难以置信的看着洛明，算一算年龄那时也才13岁左右啊。“会不会是谣言这些，怎么可能啊？”
“事实上，这种事在那里算不上新奇，太多了，真真假假，我们那儿还有一个叫上下桥的地方，桥上的站街女是成年的，而桥下的就是学生。
所以，我听到时反应竟然很平静，好吧……我都记不得当时我是怎么想的，就回了我发小一句——知道了，原来她也是这样的。之后我发小不止一次拿这件事和我开玩笑，至于真假……我从来没有深究过，只提过一次，还很蠢。”真相不愿也不敢查。()
洛明每次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好奇怪，就好像自己压根就没喜欢过对方，内心无法掀起任何一丝波澜。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确实无法解释。
“就没了？”星光熠熠小声问。
“当然不，我二姐是混社会的，有点人脉，呵呵，经常从家里面偷钱出去请人吃饭，我也常常被她拉着去，并警告我不准和父母说。
一次聚会的时候，我又见到了那女生，长高了一点，又更漂亮了，真的一天比一天好看。她也见到了我，这次见面我都不知改如何开口，好像瞬间成了陌生人，就尴尬的打了个招呼，她和我聊了聊小学的事，说我长胖了，加起来一共不过三句，然后……”洛明叹了口气，每次回忆时他都惊讶于自己当初是怎么问出这么***的话的，沉吟片刻才重新说到。
“我居然脑子一发热问她谣言是不是真的，就大家都在传的那个，当然，我当时的言辞要激烈的多，真的很蠢。
她没有立刻回答我，又这样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对我说——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之后，我们的沉默一直持续到离开，说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可能我太笨了。
后来我姐问我是不是认识她，我说是，之后我姐说她想混社会，让我姐罩着她，还交保护费。
哦，原来是这样——我对我姐说。”
“我不知道这……那你相信她吗？”星光熠熠还从来没见过洛明这么弱势的一面，处处被动，可能真的动心了吧。
“那不重要，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我能怎么办呢？这次过后再见面，得过好几年了，我从部队返乡之后。”琇書網
“哦……果然糟糕。”
“我们那里有一个大酒店，排名全县第一，酒店顶楼那一层听说是什么总统包间，上千一夜，附加任何服务，而她……就在那里工作，还是我发小带我去看的，她穿的很……在那里跳舞，认出了我……但我们那天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我发小问我怎么样，还说了一些让女性听了会生气的话。”
“额，你们不会打起来了吧？”星光熠熠能猜到那话什么样的。
“没，哎，我和我发小的关系本身就怪，虽然只是从小认识的朋友，但不是一类人，他爸是古永县水电厂老板，而我家庭并不好，我妈有事没事就让我多陪陪我发小，说和他关系搞好了以后指不定能靠他捞上一个工作，下半辈子不愁。读书的时候，如果我说我要出去玩，那就会被严厉的骂一顿，但如果我说要出去陪我发小玩，那我妈会笑的很开心，让我晚点回去。”
“啊？”
“趋炎附势，大概就是这样，好比暮光闪闪当了公主，就突然冒出了一批不知道哪儿的同学想和她拉关系。”洛明解释到。
“好吧，我大概理解了。”星光熠熠联想到了坎特洛特那套复杂的权利机构，每天都在上演淘汰制游戏。
“总之，那天过后我就想忘了那女孩，可收拾房间时无意间又翻出了那本同学录，真是……令人感慨。那次返乡让我见到了很多东西，意识到了很多，受用终身的。”
王鹏、老周、杨兴远……洛明在那里有太多的回忆，生活了近20年光景，就连那个老登儿主任曾得穷洛明都印象深刻。
“再后来，我发小请我去k，我再次见到了她，我和她也终于开始面对面的交谈。但也只是开了一两个玩笑，她告诉我当初那个谣言是真的，我笑着说早知道了，我不在乎。就……氛围很奇怪。”
“这个时候你还喜欢她吗？”
“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喜欢过她。那天送她回家，也只是觉得她有点可怜。
哎()
，我说不清楚的，在这方面很没有脑子，也做不了判断，之后又发生了太多事，导致我再次离开家乡，直到上次回去，上一次回去我也没有见到或者听说她，可能已经搬走了。
也许你能共情，反正，这就是我，对感情一窍不通，很糟糕，在我看来她是悲剧，而我什么都没能做，你是个好女孩，但我自己都保证不了能给你什么承诺……
还有，我那时还用阶级分析那一套和我发小讨论了她为什么最后会变成那样……你大概不理解。我发小说我疯了，这可能是真的。”
“没关系的，既然你愿意敞开心扉那就是承诺了。”星光熠熠这次不再犹豫，上去抱住了洛明。“没事的，没事的……”
“啊？”
洛明被这么一抱彻底搞懵了，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阶级分析那一套他真的看的很重，原本以为这个说出来后星光熠熠会像蒲军桔一样骂自己，但这下……又陷入了被动。
“好，我真的该去帮余晖烁烁了。”
趴在窗户上好半天的秋烨纵身一跃，稳稳落地，心情复杂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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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哦哦哦，快了，等我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马上就来了啊，等我。”
定水河畔，检朝田旁，伴着三中悠扬的放学铃，赵先涛骑着摩托朝家走去。今晚杨兴远搞了一只羊吃烧烤，他得快点去帮忙，晚了朋友们可要说他偷懒。
他在龙兴餐馆旁边的高中里做体育老师，工作很轻松，再把家里房子第三层改成了住宿房，租给学校里有钱的学生赚点外快，收入倒还行，偶尔还能去初中客串一下历史老师。一楼还做了点小生意，主要是父母打理，日子潇洒。
家里还有一位贤良美丽的妻子，平时在社区上班，大多数时间还在家里。他们的生活很简单，偶尔自驾游放松一下，和老朋友们聚餐，吹牛、钓鱼……
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山城里，他拥有一切，父母健康、好友相聚、爱人相伴。
只是可惜，梦就是梦而已……
在远方，依旧有人翘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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