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用词不当,但舒望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他这种病弱的状态。
舒望照顾着他慢慢走,“腿好些了吗?”
“好多了。”
枫霁月放在舒望手心的手没有用力,执着竹竿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得不快,却正随了他的心意。
他落了半步,视线搁在她目视前方的侧颜,一点点下滑,停在她握住自己的手,动了动指尖,不着痕迹地回握几分。
舒望嘴里还有未散去的甜味,那些味道多样如蜜,是她从未尝过的甜,不免好奇道:“我方才吃的什么糖?很好吃,我以前从未吃过。”
枫霁月道:“我做的。”
“啊?”舒望停下脚步,“你做的?”
说不如直接做,枫霁月不舍松开牵着的手,执竹竿的手心按住顶部,指尖一挑,周围坠在树枝上饱满的果子破了口子,汁水盘旋融合,从一大团汇聚成一小颗。
舒望抬手,接住了那一颗多果凝聚成的糖,无不震惊道:“这可真是果糖……怪不得如此好吃,好浓郁的味道。”丢进嘴里咬碎,忽地想起什么,看到了旁边果树挂的牌子。
“我刚才吃的那个,也是在这做出来的?”她的语气有些颤抖。
枫霁月微笑地看着她:“嗯,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喜欢,我都会去为你做。”
他的眼眸柔和,看一眼就足以感受其中的情意。
“那你能做出来解药吗?”舒望说得尤为诚恳。
“嗯?”
*
舒望果然闹了肚子,林子华闻言好气又好笑,倒了热水说:“落云谷的东西我都不敢随便吃,你没看我都是拿云燕飞屋里头的?”
“我是大馋嘴。”舒望苦巴巴喝了水。
林子华摸摸她的头,把把她的手腕,舒望见状问:“你还会把脉?”
“把把你的馋脉。”林子华生气,看她难受的劲儿又不忍太苛责她,说了她几句。
落云谷让舒望想起过去,看着林子华忙前忙后,嘴上责备眼里担心,如亲友似家人的呵护,抚平了心中的怅然若失。
“还笑呢。”林子华拿折扇不轻不重地敲了她的头,“温煦去找云燕飞了,我再给你倒点水。”
舒望托腮,笑眯眯看着他走远了。
身边的枫霁月一直沉默不语,肉眼可见的低落,好似一朵艳丽的花枯萎了。
舒望坐过去,附耳道:“那个糖很好吃,我特别喜欢,下次再给我做点吧,用一种果子做。”
枫霁月眼眸一亮,欲要说话被她用手捂住,睁着眼睛毫无防备地看着她。
“干嘛呢你们俩?”林子华倒了水给他们两人,“对了还有你,腿还没好呢乱跑什么?赶紧去床上躺着。”
枫霁月眨了眨眼,舒望催促他上床,他就点点头,说了声“好”一步三回头地爬上床,盖好被子,眼巴巴地看着舒望,眼中欲语还休,可怜劲让人于心不忍。
林子华见状过去分给他一颗糖球,回来习惯性塞进舒望手里,想起她闹肚子要收回手,被舒望眼疾手快抢了回来。
“不能偏心。”舒望道。
“我看你们俩才是让我费心。”林子华气呼呼地坐下去,折扇摇得哗啦啦响。
没一会儿温煦回来,手中拎着云燕飞。
“放开我,我说你这人,分明是莲花郎君,怎生如此粗鲁!”云燕飞骂骂咧咧,被温煦黑着脸丢进屋子。
云燕飞整理着凌乱的衣领,见一屋子人,问道:“怎么回事?一句话不说派了个大冰坨子抓我。”
听完了来龙去脉,云燕飞十分复杂地看着舒望,“我好似不久前才和同修你说过这件事。”
“我嘴馋。”舒望腼腆一笑,试图蒙混过关。
云燕飞道:“没什么事,师尊唯恐再有人吃出毛病,早早地就换了果树,大抵是着了凉的。”
“怪不得,我说我就难受那么一会儿。”
“修士身子没那么差,对自己自信些。”
云燕飞说完就要走,衣裳松散,上头还沾染了不少紫色药汁,显然是在十分忙碌的情况下被温煦抓来。
“吃饭吗?”林子华出言挽留。
“不了。”云燕飞摇头,“过两日谷中云水境要开,我得进去历练。”说完他叹一口气,颓丧道,“没人陪我,我得做足了准备,万一遇到什么妖兽,我不是白送的肉么。”
他的表情比刚才舒望闹肚子还苦,分外抗拒一个人历练。
舒望心想:“他和爹爹师出同门一个师尊,算是我的……小叔叔,怎么说也是有点关系,我不能不帮忙。”思索一番,表示要和他一起去。
“真的吗?”云燕飞握住她的双手,眼泪汪汪,“我就知道同修你是好人,你这般好看,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舒望道:“你是——毕竟你帮了我们那么多忙,顺手的事儿而已,不必在意。”
“不行!”林子华当即反对,“你方才还身子不舒服,这就能陪他去了?况且我看这小子早有预谋,我不过问了一句,他就长篇大论吐苦水,摆明了要我们帮他。”
手中的力道要散,舒望翻手拽住,云燕飞悻悻地避开她的眼神。
碍于那层关系,舒望放不下,就道:“没事,帮一下无妨,早去早回。”
林子华立刻道:“那我也去。”
枫霁月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身子,跟着道:“我也——”
“你身体还没好。”舒望打断他的话,转头对着林子华道,“我们都去了,他怎么办?”
林子华看到旁边柱子似的温煦,“让他——算了,三棍子打不出个屁人照顾人,指不定出什么事。”
这不行,那不通,林子华思来想去,折扇一敲,指着温煦说:“你去,我留下照顾他。”
温煦淡淡地望过来,从头到尾,一言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