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辽阔平坦的原野上此刻正排列着一个巨大的秩序井然的矩形长军阵:一列五人,每行万余人。
列于最左侧的,也是将首先开拔的,乃是新军骑兵阵,将士们在黄色行袍之外尽披青黑色两当铠。
在阵前押阵统领的,乃是身着黄袍外披黑色盆领铠手持丈八蛇矛的文钦。
魏国以土德自居,服色尚黄,因此,将士们除特别情形外皆着黄袍,持黄旗。
列于新军骑兵阵右侧的则是玄甲军,其精神气势也是最为高昂,儿郎们尽着黑袍黑盔黑甲。
曹芳亲自押阵统领。
他此时骑马立于玄甲军阵前,腰佩赤色剑鞘的倚天剑。
与玄甲骑士们一样,他也是头戴铁盔,身着黑袍黑甲,不过,他多系了一件绣着金丝云纹的黑色披风,远远看去威势迫人。
原身长相清秀,身长八尺,但因为不喜军事,更不爱兵器格斗,因此武力趋近于零。
但在这些日子以来,曹芳已根据前世的武艺经验不断训练着自己,到今日为止,已算是大体上恢复了前世的武力技能,达到一名中上乘武将该有的水准了。
桓范、陈泰列于曹芳左右,俱是一脸肃穆,一身黄袍襦铠,腰佩长剑。
列于玄甲军右侧的是由泰山兵组成的步军长阵,他们的衣甲由天子新赐,颇为夺目,乃是黄袍黑甲。
在前押阵统领者则是身着盆领铠,手持八十斤虎胆湛金矛的泰山太守臧艾。
列于最右侧的乃是新军步军长阵,也是兵力最多的一个矩形长阵,儿郎们个个头戴铁盔,内穿淡黄战袍,外披玄色皮甲。
在前押阵统领的,是身着黄袍盆领铠腰佩长剑的毌丘俭兄弟。
将士们因为天子平日对他们慰劳赏赐不断,因此一听到今夜有使命,个个皆是精神昂扬,士气高涨,仿佛此行是要去参与盛会受赏一般。
规模宏大的军阵,爆发出震慑四方之势!
但此处兵马虽多,却是人衔草马衔枚,除了时不时地寒风吹动旌旗猎猎作响,时断时续能听到城内传来的打梆声外,可谓静得连一根绣花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新的征途开始了,朕必灭巨凶,再成大业!”
曹芳仰望无垠夜空,只觉热血沸腾,豪情万丈。
“出发!”
天子一声令下,令旗翻动,万军齐发!
骑兵先行,步军随后!
浩浩荡荡,一往无前!
行军踏步之声一起,顿时响彻天际,震动万里!
现在有了双马蹬,骑马舒畅多了,曹芳不禁为先前的未雨绸缪欣喜了一阵。
他就这样与亲信文武以及麾下儿郎们,风驰电掣直奔河内郡杜氏津而去。
文鸯的使命是做前哨,打探清楚司马昭军的进兵日程、路线和军备等情况。
因此作为哨探,他当然是要提前开拔。
于是在本日午时一散朝,文鸯便已风风火火领着玄甲军百骑出了许都城往西北而去了。
河内郡在豫州西北,属于司州管辖,原本应该服从司隶校尉的管理。
但它被黄河分割为了两个部分,河北的部分正好像一个楔子一样深入了冀州境内。
因此,为了不被司马懿一党所制,冀州刺史裴徽一得知司马懿将进军许都的消息后便抢先将河内郡在河北的部分占据了。
否则任由贼军势力伸入河北,则冀州很难防备。
而黄河南岸一线从司州到兖州一段有三个比较适合贼军渡河的渡口,从左到右依次为司州河内郡杜氏津、司州河内郡延津和兖州东郡白马津。
杜氏津渡口较小,但距离洛阳最近,只三百余里。
延津渡口很大,很方便大规模军队渡河,但距离洛阳较远,有五百余里。
白马津也比较大,但距离洛阳更远了。
文鸯判断贼军必将从杜氏津过河。
因为他认为一来贼军希望速战,二来,贼军若是选择延津和白马津,将拉长补给线,增加转运粮草困难,也将让对手拥有更多袭扰粮道的机会。
因此,他一出许都城,便领着哨骑儿郎们直奔杜氏津而去。
而就在文鸯率领哨骑到达杜氏津不过半日,便发现了一枝旌旗蔽空,顶盔冠甲,兵器精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军往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