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后来先后失去的味觉和嗅觉，惊醒了南聿，他……正面对着五感丧失的过程，而最后，他的结局，会成为那一批批失败的试验品——活人傀儡。
像死人一样活在世上。
南聿也曾悲伤过，也曾憎恨过，他想:既然自己这么不好过，那便杀了所有人，让他们来陪自己……
可他心底有道声音，唤醒了他的理智。
所以南聿改变主意了，他也……不算太差，至少比那批和自己一样的孩子要幸运一点，多活了一段时间……
不过更幸运的是，他竟然会在如此短暂的十几年里，遇上了有的人一生都求不来的真心。
这样，便足矣……
——
“鱼鱼，醒醒，”沈砚辞轻轻摇晃着床上沉睡少年的肩膀，柔声唤道。
可少年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怎么都无法让他睁开双眸。
沈砚辞轻叹一声，弯腰将少年扶了起来，亲自替他穿上衣袍，然后打横将人抱起，坐到了梳妆台前。
微微调整姿势，让南聿的后背完全靠在他的怀里，才接过一旁人递过来的锦帕，轻柔地擦拭他的脸蛋。
“你可以走了。”
“是，殿下。”
透出铜镜，沈砚辞可以看清少年昳丽的眉眼，明明一副生气，却总是喜欢嗜睡。
这般状况，早在数十日前，便有了，只不过现在愈发严重罢了。
【系统，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宿主，我会尽力的，已经快了】
系统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哭腔，整个统抖得不行。
它敢保证，它统生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做这么big胆的事……
但沈砚辞现在也懒得管这么多了，他害怕，害怕这辈子无法与他相守，那下辈子呢？他们还会相遇吗？
自己连爱人的名字都不曾知晓，怎么能在三千世界里找到他。
“唔……”
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沈砚辞的思绪。
沈砚辞垂眸看了过去，只见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眸，睫羽轻颤。
“砚砚，这是干什么？”
少年眼珠四处乱瞟着，很明显可以看出，他失焦的瞳孔里，没有了光。
沈砚辞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轻声道，“鱼鱼，今日，我帮你绾发，怎么样？就和我的一样，想必一定好看极了！”
“好啊，”南聿笑着回答。
闻言，沈砚辞微微俯身，拿过桌子上的木梳，温柔细心地梳理着少年睡得乱糟糟的发丝。
之前，南聿因为一些害羞的事，十分嫌弃自己一身总喜欢叮当作响的小铃铛，所以就让沈砚辞给拆了。
不一会儿，沈砚辞便用银冠给少年绾了一个漂亮完美的发髻。
他银丝高高束起，发尾垂落肩背，随着主人的动作，在空中划过一抹飘逸的弧度。
“很好看，”沈砚辞枕着南聿的肩膀，哑声在他耳边厮磨道。
南聿努力睁着双眸，想要瞧上一番，可涣散的瞳孔，无法聚焦半分，他失望地垂下了眼眸。
那日，他预感自己即将看不见时，便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沈砚辞，似是恨不得将男人的容貌刻进心里。
可时间总会消磨一切，南聿发现，脑海中他的模样，正在被淡忘。
他舍不得，努力回想着。
一定、一定要想起来……
“鱼鱼，鱼鱼？”沈砚辞见唤人没有动静，垂眸一看，便见南聿又阖上眼睛。
沈砚辞眼里酝酿着风暴，后槽牙紧咬着，额角青筋暴起。
最后，他还是松开了拳头，重叹一口气，搂住南聿的腰，就将人抱床上去了。
替南聿掖好被角，沈砚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都盯着少年看。
熟睡中的南聿，眉眼间是不谙世事的懵懂单纯，仿佛荆棘中唯一一朵白玫瑰，纯白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