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几句话,赵无咎就将自己是如何看穿卢在梁说谎,以及对其真实身份的猜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讲了出来。
而且,这也并非他为遮掩量劫系统而扯谎,他刚刚是真看出那卢在梁有问题。
“赵兄慧眼如炬,着实令人佩服!”鲜于叔明纵然纨绔桀骜,可对赵无咎的这份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他也实在是深感自愧弗如。
那些以鲜于叔明为首的锦袍少年们,亦是纷纷交口称赞。左一个“赵兄”,右一个“赵大哥”,叫得好不热情。
然而,赵无咎却并不以此自矜。“这没什么,老张大哥不也一下就识破了卢在梁的诡计,我只是配合他打了个助攻罢了。”
鲜于叔明大体是听懂了,可又没完全听懂。“这位赵兄说的‘助攻’是何意?”鲜于叔明眨了眨眼皮,不过他没好意思问出口来,而自己硬想了一下,才咂摸出一些道理。
“这‘助攻’一词,不是从兵书战策上看来的原文,就是那打马球的一个术语。”
自我脑补,最为要命。
赵无咎只是随口说得一个词,鲜于叔明一脑补,居然浮想联翩出一大堆“小作文”。
“这位赵兄一定有家学渊源,说不定是隐居的高人之后,又或者是某个世家大族出走的旁支。
能熟读兵书战策意味着什么,自是不须赘言。
就算是这位赵兄是随口说了个打马球的术语,那也说明他肯定经常有机会骑马打球,这可是顶级遮奢人物才配玩的游戏……
蜀中虽好,可毕竟不及洛京繁华,我就算想凑人打马球都凑不齐一队。”
这么一想,鲜于叔明便有些郁郁了。他暗暗下定决心,到了洛京见了亲哥哥鲜于仲通,就算撒泼耍赖也要让那位从小宠爱自己的兄长带自己打上几场马球,好弥补上这缺失的人生经历。
他这脑回路,倒也着实是十分清奇。反正,正常人是无法从区区“助攻”一词,便一路联想打马球这种耗费颇靡的消遣上面。
正常人——譬如说像那进鲜船的东主张老大——在听了赵无咎的解释之后,则是很干脆地一拍大腿,然后便为其奉上一碗酒水。
“小郎君,还请饮盛!”
对饮完毕,张老大用袖子擦了擦下颏上的髭须,然后才郑重道:“小时候听学堂夫子讲过‘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今听小郎君这么一讲,老张算是服了。
也不怕叫各位笑话,老张我可没这位小郎君那般如炬的慧眼,而只是,只是……哦,对了,是‘沐浴王化’,我只是沾了朝廷的光罢了。
诸位或许有所不知,这洛河之上,漕船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是,有资格挂起在船艏悬起那‘太府寺’旗子的船,最多不过二百之数。老张这艘船,便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里,纲首张老大不由得抚了抚自己的胡子,那股自豪劲瞬间便跃然脸上。
接着,他又继续道:“如吾等这般,在太府寺挂号之船东,官人老爷们每年皆会照例下发一份‘万里平安册’。欲及时得此册子,难免需些‘人情往来’,然于吾等商贾而言,此册无异于至宝。
盖因这‘万里平安册’上,不仅每年皆会标记提醒路途、河道之事故多发地段,亦会专门列出南来北往之商路中,何处有悍匪水寇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