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紧。”许长安端起茶杯,在鼻尖停留了一刻,未发现异样后,这才一饮而尽。
口味的确如老汉所言,苦涩似中药,但喝完喉头颇有些薄荷般的清凉,炎热的暑气都退下不少。
“呵呵!看客官顶着酷暑赶路,可曾是从清水镇来?”
老汉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人跟着聊天,干脆坐在许长安旁边的一张桌旁,捣鼓着手里的烟枪烟袋,笑着问道。
“哦?何以见得?”许长安有些诧异。
这里地界并无种族区分,人与人的生活习性也不大,老汉是怎么发现自己来自清水镇?
“哦……这可不,最近几天白天顶着大太阳赶路的,多数是清水镇的人,说那里被马匪洗劫,遭了妖魔邪祟,住不得人咯……”
“唉!这世道真是穷人苦命啊,为了生计奔波也就算了,住都住不安稳……”
似乎对清水镇逃离的人颇有些兔死狐悲的同理心,老汉啪啪地嘬着烟枪,一股淡黄色烟雾从鼻孔喷出。
许长安没有去跟老汉解释什么,再度喝上一杯茶水之后,也是问道:“掌柜,这村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几乎每家都挂着白绫白灯笼?”
“哦哟…还不是信了那老道的鬼话,喝那什么符水说可以预防邪祟,鬼神不侵,这下好了,村里经常外出的男人多数喝了,全都遭了道了!”
老汉摇了摇头,吹出一口老长的黄烟柱,“好在我只守着这破店,没有喝那鬼东西,不然怕也要沦为暴毙鬼了。”
“有这等事……”许长安目光一凝。
防治邪祟的药物倒也的确会有,一些人喝了,或许因为某种原因也的确会暴毙。
但像这个村庄集体死掉一片的,倒是不常见。
正当许长安还想要再问些什么时,在前方道路的尽头,传来了纷乱的马蹄声。
许长安转头看去,只见五六匹高大的黑马正踏着扬尘而来,马背上的人,皆是头戴长脚罗幞巾,统一黑色劲装,腰侧陪着横刀的男子。
许长安目光不觉落到为首的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身上,只见此人剑眉星目,面容刚毅,一双锋锐的眼睛恍如能够洞穿人心,隐隐散发的肃杀之气让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最让许长安注意的是,此人的腰间,还悬挂着一个黑色闪耀,不知是何材质的葫芦。
马蹄声越来越近,随之缓和下来,不一会,数匹黑马便已停在酒家草棚之外。
那坐在许长安旁边桌子旁的老汉则收起烟枪,快步迎来上去。
“店家,可还有草料?”
黑马队伍中,为首的男子目光环顾了一圈草棚之内,在许长安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然后居高临下地朝老汉问道。
“有的有的,几位还请里边请,天气炎热喝些茶水,我帮你们牵马……”
感觉到几人隐隐散发的严峻肃杀之气,老汉的腰身恭得很低,连连说道。
他开店这么多年,见过的客人不少,几人气势之强,而且一身正气,应当是泗水城的差爷。
这对于他们这种平头老百姓来说,是贵客贵宾,万万不可怠慢得罪。
“嗯!有劳店家了。”
男子点点头,颇为礼貌地应了一句,便滚鞍下马,朝棚内行来。
后方的几人也随之跟着。
而在这些人下马的那一刻,许长安从其露出的刀柄侧面,见到了一块熟悉的钢印字体。
那是一个“卫”字。
很明显,这帮人是泗水城城卫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