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任自然是不知道济王赵竑上疏的事情,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也无关紧要,他根本就没有兴趣去辩论这些。
“来人,拿下济王!”
随着彭任招手,身后的殿前司士卒一拥而上,当场就把济王赵竑给死死按住。
面对这种场景,济王赵竑依旧是不服,还在大声叫骂着。彭任就站在原地冷眼旁观,没有上前辩解甚至是没有任何制止的动作,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王爷,已经注定是个死人了。
时间就这样来到了二月初四凌晨,此刻济王赵竑正在湖州城外的一间茅草屋昏睡,隐约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立马惊醒站起身来。
随着房门被打开,屋内微弱的烛火光亮照映在毕荣海的脸庞。
虽然赵竑跟毕荣海并不相识,但之前身为皇储长住宫中,还是经常能看到毕荣海率领着上二指挥值守,总归是有些眼熟,他知道对方是皇城司的兵马。
皇城司现在仅剩下宿卫军的职能,轻易不会出宫,理论上毕荣海来到这里大概率是皇帝赵昀的意思。
意识到这点,济王赵竑脸上浮现出欣喜笑容。
先不说提前禀告了湖州谋逆这件事情,单单赵昀跟自己两人,好歹称得上是手足兄弟的关系。并且那些年赵竑在宫中担任准皇储,赵昀刚过继给沂王一脉的时候,双方年龄相仿还经常走动交情不错。
济王赵竑潜意识里面,是把史弥远视为自己的敌人,赵昀无非就是推上前台的傀儡皇帝罢了。
现如今皇城司将领到来,肯定是官家赵昀派来为自己平反的,这下不用再关在茅草屋内受苦了。
“这位将军如何称呼,是不是官家派你来给本王平反的?”
赵竑激动之下一把扑了上去,抓住毕荣海的衣袖就追问起来。
“末将毕荣海,奉官家之命前来探望济王。”
从毕荣海嘴中得到肯定的答复,赵竑此刻重重舒了一口气,果然赵昀没有忘记当年情份!
“你们这群史弥远的走狗听到没有,本王才不是什么造反主谋,自有官家还本王清白。”
济王赵竑当场朝着彭任叫嚣了一句,他本来就是这种狂妄自负的性格,如今被人给莫名冤枉收监,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对于济王赵竑的谩骂,彭任仅是毫无感情的望向他,死到临头都还不自知,难怪能从准皇储走到今天这一步,真是性格决定命运。
“毕将军,我们现在连夜赶往京师,本王定要向官家与大娘娘陈述冤情。”
说罢,赵竑就拉着毕荣海的手往外走。
只不过他用力之下,却发现对方纹丝不动,然后便听到耳旁传来一道声音。
“济王,不必了。”
不必了是什么意思?
赵竑完全没听懂毕荣海这句话,还想着谋逆毕竟不是什么小事情,就算自己是被迫裹挟,怎么也得跟皇帝以及太后解释清楚吧。
就在济王赵竑疑惑之际,屋外走进来一个士兵,手中捧着的盘子上放着酒杯跟白绫。
“济王,世子跟王妃已经死于乱军,现在就剩您还没有体面了。”
权力斗争从来都是残酷无比,唐太宗李世民诛杀了太子李建成,紧接着灭了兄长满门。
明成祖朱棣夺了侄儿皇位,顺带让自己兄长朱标一脉近乎绝嗣,仅留下几个庶人苟延残喘。
无论是赵昀还是史弥远,在决定对济王赵竑动手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不会给自己留有后患。
济王一脉,将成为南宋史书上的一行文字。
“你们……你们……”
听到毕荣海的这句话,济王赵竑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神之中写满了惊恐跟不可思议。
湖州城内叛军早已被自己平定,并且济王妃跟世子始终呆在王府中好好的,哪来什么死于叛军?
济王赵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曾经在临安那个温和寡言的沂王赵昀,成为官家之后会如此心狠手辣。单单要自己这一条命还不够,就连妻儿老小都不放过。
“到底是官家,还是史弥远让你们这么做的?”
济王赵竑垂足顿胸的问了这一句,哪怕明知道答案,他潜意识中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
亦或者说他还心存侥幸,认为赵昀不会罔顾手足亲情。
毕荣海跟彭任都没有回答,仅仅默默从士卒手中接过盘子,然后递到他的面前说道:“济王,到时候了,安心上路吧。”
事已至此,济王赵竑明白自己命数已到,与其被人强制杀死,还不如自尽留有最后一丝尊严。
只见他双眼含泪的喃喃自语道:“投身帝王家,黄粱梦一场。”
说罢,就毅然端起盘子上的酒杯一饮而下。
没过多时,一抹黑色血液从济王赵竑嘴角流出,然后鼻孔、眼角等地方均是出现血痕。
随着时间推移,赵竑缓缓闭上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几名士兵上前把白绫套在了他的脖子上面,伪装成自缢的现场算是保留最后的体面。
济王赵竑,终究还是没有逃脱史书的结局,于湖州城畔走向生命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