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对于常人而言,是个准备入睡的时?间。可对于工作圆满完成的拍摄团队来说,领导特地明天上午放了半天假,今晚定要不?醉不?归。
祁言礼一路坐电梯上来没有遇见?任何熟悉的面孔,直到抵达对应的房间前,被身穿浴衣的池霭一把拉入屋内,仍觉得如同不?切实际的旖旎梦境。
他像是拥有特殊癖好的病患一样,在内心不?断描摹着接下来会受到的惩罚。
而冷眼旁观的池霭,仅仅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道:“过来,替我吹头发。”
大脑接受指令,身体自动前往卫生间拿起置架上的吹风机。
池霭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而祁言礼柔顺地站在椅背之后,小心翼翼解下她的干发帽。
一头如同瀑布般的直发倾泻而下,其间几缕蕴着湿意的发梢蜿蜒在祁言礼的掌心。
祁言礼悬着的心弦下意识绷得更紧。
呜呜——
他按下吹风机的开关,对着手?掌调整到恰好的温度,才放任温度袭上池霭的发丝。
在高频率的运作声中,池霭的话?语传来:“知道要受什么惩罚吗?”
一时?间,祁言礼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盖过了其他动静。
他笨拙地摇了摇头。
意识到池霭看不?见?后,才改为用口:“……我不?清楚。”
“那你?觉得自己?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池霭换了种方式问询。
祁言礼的回答几乎淹没在吹风的声音中:“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可以。”
一字不?漏听进耳内的池霭笑意渐深。她耐心地默数了三百秒,感觉到发间的湿意逐渐褪去,平缓道:“把吹风机关了,站到我面前来。”
祁言礼照办。
他把吹风机缠好线,放在玻璃圆几上。
然?后将?它们推到一旁,换成自己?占据池霭眼前的位置。
池霭状似关心地问道:“只穿西装衬衫,不?会觉得冷吗?”
祁言礼不?好意思说自己?现在热得快要燃烧,只微微左右晃动了两下头颅。
池霭笑了起来:“既然?不?冷,那就?脱了吧,只留下脖子上的领带。”
“霭霭……”
祁言礼叫着池霭的名?字,面对这样出格的要求,他的心却不?知廉耻地怦然?狂喜。
脱下藏蓝色的手?工西装,祁言礼修长如玉、骨节清瘦的手?指沿着冰凉的贝母纽扣,一点一点将?洁白衬衫打?开,此刻的他变成了一件礼物,正在主动拆开缠绕在外的蝴蝶结。
池霭的视线落在他脖颈处的领带上,良好的记忆里让她想?起领带的来源。
“这条是那天我为你?挑选的,对不?对?”
祁言礼将?衬衫褪到自己?的臂弯间,就?着半袒不?袒的姿势轻声道:“你?为我选的那条,回家?以后我将?它好好保存了起来——这是我让人从意大利带回的一模一样的另一条。”
末了,他又垂落眼睛,细致地补充道,“这个牌子在售的同款领带我都买下来了,并且,他们向我保证,从此以后不?会再推出同样的产品。”
见?祁言礼竟然?也如同方知悟一般,投掷千金只为完成任性的念头,没有享受过富裕生活的池霭咋舌一秒,盯着他偶尔颤抖两下的长睫:“我喜欢什么,你?都会想?尽办法?保留吗?”
面对这个问题,祁言礼也没出声。
他害怕自己?说“是”会吓跑池霭。
得不?到答案,池霭分开双腿,命令他跪坐下来,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脸颊:“说话?。”
“……是,你?带给我的一切,哪怕是痛苦,我也想?留着慢慢品尝。”
祁言礼诚实的坦白,换来一声笔尖旋出笔帽的脆响。
池霭半站起身,从笔记本电脑后的空桌上摸出一根中性笔,她将?没什么重量的笔身握在指间,重新坐了回来,舒展眉眼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也想?好要罚你?点什么了。”
说着,她前倾身体,在祁言礼锁骨的下方,靠近心脏的位置,刷刷写下几笔:
lilys toy.
油墨接触空气,很快风干在肌肤之上。池霭写这串字母时?特意用了浪漫连绵的花体——倘若不?了解其中的意思,在别人看来,更像是一个漂亮的纹身。
她想?了想?,又在下面用字体更小的中文备注道:“不?听话?可以弄坏的那种。”
写完这一句,她掏出手?机,将?镜头拉远连同祁言礼的面孔一同拍进了照片里。
“你?喜欢吗,言礼?”
她欣赏几秒,忽而凑近祁言礼的耳畔,用带着甜意的音调问道。
“……喜欢。”
祁言礼的后颈泛起一大片细小的肌肤颗粒,他克制战栗感,全盘接受地回应。
“好,那你?起来吧。”
池霭双手?捧着面孔笑道,“如果下次还说谎骗我,我可不?会原谅你?。”
她很少会用威胁的语气说话?,但越是轻柔的嗓音,祁言礼越是能感觉到其中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