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家书,便是出嫁之前的闺中诗词。
秘密一定藏匿在文字里。
谁知锦葵只是摇摇头?,直言道:“夫人,您忘了吗?当初来上京的时候,路上出了意外,一辆马车打滑栽进?了水里,里面?东西?都泡坏了,其中就有您写的诗词。”
太古怪了,这?一切都太古怪了。
亦泠茫然?愣住,不敢细想——商氏嫁来上京理应走官道,哪那么?容易栽进?水里?偏偏还是最关键的亲笔文字。
这?一桩桩细思极恐的事,似乎都在印证她的猜测。
亦泠出神时,曹嬷嬷也把家书找来了。
嫁来上京才七八个月,家书也不多,总共就十来封。
亦泠一封封拆开来看,仔仔细细反反覆覆读上了七八遍。
这?些家书都是商母写的,除了嘘寒问暖,便是表达思念之情,还殷切地盼望着女儿和谢衡之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亦泠快把这?几?封信嚼烂了,也没发现任何异样。
她不由得?抬头?看着侍立在一旁的曹嬷嬷和锦葵——
所有线索都是断的,知情人似乎只有眼前这?两位。
若商氏身上当真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若问出口,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若是不问……
思忖良久,亦泠开始开了口。
“曹嬷嬷,锦葵。”
两人立刻应声。
“夫人,怎么?了?”
“你们都知道,自落水后,我大病一场,忘了许多事。”
克制着未知的恐惧,亦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们实话告诉我,我以前是否去过胡拔?”
其实方才亦泠要翻找以往的诗词和书信的时候她和锦葵就已经汗流浃背了,心知她应该是想起了什么?。
如今听她这?么?问,曹嬷嬷反倒松了口气。
她连忙说:“没有啊!夫人怎会去过胡拔那种蛮夷之地?您自小生在江州,来上京之前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方姨母嫁去的姑苏罢了。”
可?惜她只是一个内宅奴仆,掩饰情绪的技巧十分拙劣。
虽然?她极力否认了,但亦泠从她的眼里,还是看到了几?分慌乱。
“当真?”
亦泠紧紧盯着她,重复道。
曹嬷嬷在她的逼视下怔了片刻,随即说道:“老奴绝不敢欺瞒夫人!”
说着还拉过一旁的锦葵,“夫人若是不信还可?以问锦葵!”
不等亦泠开口,锦葵也连连点头?道:“对对!夫人真的没有去过胡拔!”
凝望他们许久,亦泠点点头?,不再追问。
看来她们是打定主意不说真话了。
亦泠不由得?越发好奇,商氏和胡拔到底有什么?关系,让曹嬷嬷和锦葵这?般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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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谢衡之没有再来过,听外头?的婢女说他歇在了东厢房。
眼下这?情况,曹嬷嬷不肯说实话,亦泠不敢逼问太紧。
转头?想去找谢衡之,更?怕到时候有嘴说不清,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恶劣。
她只能被动地停在这?一步死棋上。
亦泠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睁开眼时,差点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晌午。
她猛然?坐起来往外看去,才发觉是皑皑积雪映得?天光格外亮堂。
曹嬷嬷还是像往常一样端着清水进?来,见亦泠醒了,立即上来服侍。
亦泠迷糊着动了动,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曹嬷嬷:“刚辰时呢,夫人要是困的话就再睡会儿?”
亦泠摇摇头?,又问,“那大人已经进?宫了?”
“没呢。”
曹嬷嬷说,“大人今日?起得?早,不过没进?宫,这?会儿还在书房里呢。”
还没进?宫就好……
不对。
刚刚松了半口气的亦泠又警醒起来。
今日?并?非休沐,他怎会无缘无故不入宫?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思及此?,本就忐忑不安一整夜的亦泠忽然?心跳加快,连忙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踏出寝居时,正好碰见谢衡之也从书房走了出来。
他虽然?穿上了朝服,但眼下已经过了进?宫上朝的时辰,他的步子却还不紧不慢的,看着一点儿不着急。
两人的脚步都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停住。
猝不及防地对视上,亦泠不知该说什么?,张口就问:“你怎么?还没进?宫?”
雪早就停了,放眼望去整个谢府银装素裹,十分漂亮,却透着一股沉压之气。
谢衡之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看着亦泠。
“你就盼着我早点进?宫给圣上答覆?”
他的声音被寒风吹得?有些模糊不清,亦泠尚未听明白,利春已经快步走了进?来,在谢衡之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衡之那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顿时更?沉了,没再多看亦泠一眼,两人径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