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吗?◎
听到张纯子的声音,洛婉清有些意外,随后不由得笑起来:“前辈,又见面了。”
“我倒从来没过你这样在天牢里进进出出的。”
张纯子说着,有些好奇:“这次又是什么罪?”
“欺君。”
洛婉清开口,倒也没有半点遮掩,将事情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听得张纯子连连称奇,不由得思考着道:“我说你这姑娘上次见就奇奇怪怪,原来内力不是自己的。你能走到今日,的确机缘非常,是段传奇。不过……”
张纯子说着,似是有些想不通:“既然已经走到监察司四使的位置,怎么会想不明白,你今日这样告状,其实不会有什么结果呢?”
洛婉清没有说话,张纯子分析着道:“郑家有兵有权,每年上贡不少,你这案子太小,就算全天下看着,也抵不上一个郑平生。不说其他,真把郑平生杀了,王神奉首先就得怀疑李宗下一个是不是要杀他,郑家也要想,李宗会不会像诛灭崔氏、秦氏一样,找个借口把郑家都杀了?李宗也得想,他们是不是都在揣测自己,会不会哪天就反了?百姓的怨气,那永远只是怨气,”张纯子嘲讽一笑,“有兵有权,才真的会威胁到李宗。你要想拿百姓逼他,算错啦!他只会想,他又有理由找郑氏讨点好处,比如说——”
张纯子想了想,随后道:“用南衙十六卫统帅的位置,换郑璧奎的命呢?”
“我知道。”
洛婉清平静出声,张纯子一愣,不由得道:“你知道?那你还做?你要得知道,你没人保,李宗现在在气头上,怕是想砍了你撒撒气呢。”
“不会的。”
洛婉清语气笃定,张纯子想了想,好奇道:“你是觉得,谢恒会救你?”
“是也不是吧,”洛婉清笑笑,“公子救不救我,我都死不了。”
“哦?”
张纯子听着她的语气,思考着道:“你倒是胸有成竹——你……”
张纯子有些不确定:“不会是故意的吧?”
洛婉清没说话,只低头拿着枯草,在手中编织着蚂蚱。
枯草太细,编织蚂蚱有些艰难,洛婉清细细编着蚂蚱,张纯子被她激起了兴趣:“你怎么想的?你同我说说啊。你为什么故意告郑平生?为什么要来天牢?”
“前辈,你我之间的交情,怕是还说不了这些。”
洛婉清说着,慢条斯理道:“我只能说,我给了所有人一个机会。”
“你这话太奇怪,”张纯子听不明白,“你给了谁,给了什么机会?”
张纯子话刚说完,不等洛婉清回话,就“啧”了一声,随后便道:“有人来了,老朽走了。”
说着,张纯子的气息便消失在了旁边。
洛婉清看了隔壁墙壁一眼,他似乎一直生活在这里,可以随意出入任何一个牢房。每次有人来,他便主动消失,似如鬼魅。
洛婉清不免产生几分好奇,只是他消失没一会儿,便听牢狱门口传来开门声,青年玄衣金冠,独身走进牢中。
洛婉清静静看着他进来,等对方站定到她的牢房门前,洛婉清才颔首行礼:“公子。”
“张纯子在吗?”
谢恒没有理会她,提声开口,随即一个老者声音在远处大声响起来,回应道:“行,我走远点儿。”
谢恒眼里带了几分笑意,等了一会儿,确认张纯子走远后,他才半蹲下身,看向牢房中跪坐着的洛婉清,目光落到她折过的蚂蚱上:“在做什么?”
“折蚂蚱。”
“这是枯草不好折。”谢恒意有所指。
洛婉清明了一笑,只道:“我试试。”
“那现下呢?试出结果了吗?”谢恒询问。
洛婉清想了片刻,颔首道:“试出来了。”
“死心了吗?”谢恒笑着询问。
洛婉清动作微顿,犹豫片刻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谢恒看着她平静的神色,笑容收了几分,不由得道:“会难过吗?”
“尘埃落定,我没有什么难过了。”洛婉清语气平和,只抬眼看向谢恒,“我就是担心,纪青如今如何安排?”
“在监察司。”
“今日作证那些百姓呢?”洛婉清担心,“郑家可会去找他们麻烦?”
“人太多,没有留任何记录,最重要的事,陛下给郑璧奎放了话,若这些百姓谁出了事,就杀他以平民愤。”
谢恒说着,带了几分笑:“郑璧奎暂时不敢做什么了。”
“陛下不杀他?”
洛婉清明知故问,谢恒摇头,只道:“郑璧奎将南衙十六卫让了出来,还许诺今年夏天就会将花园修建完毕。”
洛婉清听着没说话,谢恒转头看她:“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有些奇怪。”
“嗯?”谢恒歪头,被引起了好奇心,“奇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