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抱住膝盖:“是呢。”
系统:“我给你放歌吧。”
“不想听。”陈子轻看着摇曳的火苗,眼睛干涩发酸。
系统:“寂寞烟火dj版也不听?”
“没有用。”陈子轻说,“现在我听什么正能量的歌都没有用的。”
系统:“哎。”
陈子轻头一次听444叹气,他没有心思震惊或是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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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梁云被王建华叫住,和她聊了几句。
王建华前段时间把头发染黑了,显年轻了不少,现在头发还是黑的,没怎么掉色,人更老了。他手插兜,皮鞋在石头上蹭着:“你嫂子有什么打算?”
梁云说:“我没问。”
王建华看她一眼:“那你找个时间问问。”
梁云的视线落在远处,视野里是大片大片荒凉的田地,这个季节还没怎么犁田翻地,今天是正月十二,三天后今年的春节就过完了。
王建华沉吟:“我的想法是,让他离开村子,去哪都行,只要别待在这伤心的地方,不然久了会生病。”
梁云静默片刻:“王叔,我嫂子是不会走的。”
王建华哑然,他搓搓脸:“你先问问看,有情况就给我打电话,你有我号码的,就原来那个,我一直在用,没变过。”
梁云点了下头,她和王建华前后朝着村子方向走,路两边是土混着积雪。
其实梁云心里头有个秘密,这秘密涉及到她哥跟她嫂子。
不记得是哪一天了,只记得是几年前的农忙,她请假回来帮嫂子割稻,她哥背对他们站在塘边,她有种感觉,她哥想跳下去结束生命。
可能是不愿意拖累嫂子吧。
当时她那么想着,很恐慌地攥着镰刀,头顶是晒死人的太阳,耳边是嫂子手中镰刀收割绿黄稻杆的清脆声响,她觉得晕。
不过,她哥没有那么做,他没跳下去,他转身去篮子里拿了个菜瓜,去塘边洗了,掰开给嫂子吃。
后来还有一次,也就是去年,她哥难得能从床上起来,嫂子就把他扶到轮椅上面,推到院里让他看着自己忙活。
嫂子拿着菜刀给鸡抹脖子,她哥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嫂子。
某一瞬间,她怀疑她哥想用那把刀抹断嫂子的脖颈,再抹自己的。
最终,她哥一个人走了。
梁云心口发堵,她艰难地深吸一口气,现在她就只有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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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后,回家过年的那批人返程上班,读书上学的进入新学期,村里人也渐渐忙了起来,地里田里有干不完的活,从早到晚满身疲惫。
陈子轻是个大闲人,他不种地不开田了,有的吃就吃,没得吃就把自己饿死。
当然,饿死是不可能的,村里这家那家隔三岔五的喊他过去吃饭,有的直接把饭菜给他端上门,他的生活节奏往吃百家饭上面走了。
天气刚回暖,梁云就请假回村,她进门前满面忧伤,进门的那一刻就扬起在外地总耷拉着的嘴角,脸上露出笑脸:“嫂子。”
陈子轻在摇椅上躺着,睁眼瞅瞅她,又把眼睛闭上了,似乎很嫌弃她老来回跑。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不喜欢人情世故的小姑娘,多年后会这么念家。
陈子轻不爱唠叨,但梁云爱,她会问他吃喝拉撒,什么都要过问,烦得很。
“嫂子,你看我给你买的这件褂子。”梁云拿着褂子举在他眼前,“怎么样,颜色款式都还不错吧,你试一下。”
陈子轻犯懒:“不想试。”
梁云笑盈盈的:“嫂子,你就试一试吧。”
陈子轻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行行行,我试。”
不多时,那件新衣服就穿在了陈子轻的身上,他本来长得不显年纪,是梁津川走后突然老下来的,现在他瘦多了,头发也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白的,是一夜之间,还是一天天白的。
梁云拍着他背上褶皱,抚了抚他袖口跟衣角:“蛮合身。”
陈子轻说:“我衣服多得穿不过来。”
“那就慢慢穿。”梁云热络着,“还有双鞋,你也穿上看看。”
陈子轻懒洋洋的:“我脚又没缩水,不还是那个鞋码,你都知道的,你常买,不用试了,肯定能穿。”
梁云非要他试,他头疼,全程撇着嘴角配合。
到吃饭的时候,梁云状似随意地问他有没有什么打算。
“打算?”陈子轻吃掉碗里的莴笋叶子,口齿不清地说,“我这不是吗。”
言下之意是,现状就是他想要的,他也会维持。
这答案在梁云的意料之中,她没有再问,只是偷摸给王建华发了个信息。
“小云,你马上就四十了,这辈子真不结婚了啊?”陈子轻忽然说,“那你生了病,床前没个人伺候……去养老院也可以,不过养老院这一行不靠谱的多,你得提早做调查,趁自己精力不错的时候选好老了以后要待的地方,你在村里养老是不太行的,村里到时候怕是没几个人了,医疗方面也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