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卿孔骊远远见顾毗执意求见太子,想起之前费县分宗小宗长给自己写的信,下意识的看了看顾氏女眷的方向。
他沉吟片刻,让属下带着仪仗,走了另外一条绕远的路回广固。
顾毗跟在太子仪驾队尾,看着那内侍只是在太子车驾外说了几句,便朝他摇了摇头。
幸而,太子车驾没走多远,远远的顾氏来接族人回别院的牛车队迎面走来。
车上,德音见太子仪驾匀速前行,小侯爷在后面跟着,就知道被拒绝了。
他当机立断,让一个李家的车夫,把牛车赶到反向的路上。
这车夫也机灵,做出牛不听话的架势,在两个车上来回变道。可怜的大牯牛因为车辙太深,拉得辛苦,“配合”的哞哞大叫起来。
开路的太子洗(xiǎn)马见状,怕疯牛惊到太子,赶紧叫停仪驾,手放在刀把上,警戒起来!
与太子同乘的一个穿着朱红朝服的老者见状,捋着花白的长髯道:“看来这位夫人是铁了心想见殿下。不然,某替殿下见她一见?”
太子无奈的点点头。“有劳全中庶子(太子属官,职如侍中)。”
这位老者怕是很得太子信重,太子竟然让内侍扶着他下车。
老者一派仙风道骨的样貌,溜溜达达的走到队尾,顾毗赶紧恭谨一礼:“毗见过全中庶子,多次求见,却有要事!还请全中庶子通融。”
这位姓全,名塘,字伯瞿(ju),吴郡钱唐人。乃是全琮与公主孙鲁班的嫡脉。
全塘少时,就以知微见着闻名于野,可惜长了一副闲云野鹤的道心,先帝多次征辟不就。逼急了,差点干出过你硬要逼迫我上班我就“坐化”的骚操作!
后来是因为与陛下打赌输了,才答应为太子做属的。
至今虽然只有五年,却深得太子信重,几乎算是太子手下第一智谋。
顾毗因为这几年年下经常替父去宫中领宴,见过他几次,所以还算认识。
全塘年近五十,却为老不尊,开玩笑道:“子治(顾毗的字)啊,你的要事再重,也没殿下的名节重要啊。”小叔子非要未亡人嫂嫂见外男,不好听啊。何况现在外面愚夫愚妇总把不相干的两人说在一起,难道是为了平息流言?那不是整反了么。
根本不知道流言的顾毗一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此事怕比殿下的名声还重!期间毗会作陪,求全中庶子通融!”
两指撵着长须末端,全塘眯眼问:“老朽可能听?”
心念电转,顾毗神来一句:“全中庶子是否能听,还得太子殿下见过家嫂后,才能定夺。”
这么执着,一个侯爷却只能给个未亡人做传声筒。
“嗯——有意思了。”全塘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去回太子。
此时,那“失控”的牛车已经安静的回到了该走的路上,马上的侍卫们紧盯着他们走过,以为能继续回城。
结果又被太子叫了停。
等太子侍卫回报已经检查过顾氏安置的见面之处后,太子带着两个内侍和全中庶子来到林下。
日已近午,林下荫荫,偶有风过,倒也舒适。
萦芯今日就是冲着太子来的,自然早有准备。
太子孙钊到时,便见林下杂草已清,上面铺着两个长方形的大竹席,一个席子坐北朝南的设了一个坐案,一个席子东西相对设了两个。